点击数:1098 更新时间:2019-02-26

爨 子

◎田邦利

        相信大家都猜过字迷,我也猜过,但猜得不多,记住的更不多,记住的就两个,记住的这两个,都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在村里念小学时猜的。
        一个是“一点一横,两眼一瞪”,这个字我猜着了,一猜就猜着了,是个“六”。另一个是“興字头,林字腰,大字下面把火烧”,这个字我没猜,从字头到字尾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个啥。做字迷的人说,这个字念“cuàn”,“爨子”的爨。他扑拉了一下地面,拿过一根小棍棒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写出了这个字。我瞪着两只小眼睛仔细地看,觉得这个字高高的,一层一层的,还真有点像爨子。他把小棍棒给了我,让我写。我比照葫芦画瓢那般地写了两遍。从此我便认得这个字了,并像背颂课文那样背,“興(兴的繁体)字头,林字腰,大字下面把火烧”,觉得挺顺口、挺好玩的,便颂而不忘。
        爨子是一种水壶,用来烧水。没用过爨子,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爨子的人是越来越多。没用过没见过没关系,一说就知道。不过在说爨子之前有必要先说一下燎壶。比照燎壶,好说爨子。燎壶也是一种用来烧水的壶。时下人们在气炉子上或煤炭炉子上烧水用的壶,就是由燎壶改进而来。以前的燎壶用料全是铁皮,人工打造,铆接而成。盛水的壶肚为圆台形。壶嘴直溜溜的、前头细后头粗、呈倒喇叭状,斜着铆接在壶肚偏下的地方。壶系是用铆钉固定住的,不能一侧放倒。壶盖是一片圆的铁皮,周边压出一圈儿凹痕,中间开一个小小的条缝,做上一个鼻儿,那鼻儿像极了希拉字母中的“Ω”(奥米伽)。在燎壶底上,居中挖去一个圆铁片,再铆接上一个铁皮杯筒,就是一个爨子。
        爨子和燎壶,同是用来烧水的壶,但用爨子烧的水比用燎壶烧的水好喝。以前没有气炉子,煤炭炉子也不多,农家人用燎壶烧水,多半是因陋就简,在火屋里,或在天井里,贴着墙就地支起三块砖头,放上燎壶就烧水,烟火四下里散,烟扑进壶里,烧的水会有个烟熏味。用爨子烧水,有专门的灶,烟扑不进去,烧的水没有烟熏味。
        在早,农家人大多睡土炕,用土坯盘炕时,在炕的前面做个神龛似的小阁子,在小阁子的下面挖个小地窝子,窝子的后半部分用盖板盖住,算是灶台,灶台上有个圆孔,圆孔的大小,正好能放下爨子的下半部,让爨子的下半部,也就是那个杯筒沉在盖板的下面,上半部卡在盖板的上面。地窝子的前半部是敞开的,在这里放柴,点火。地窝子、炕洞与炕后边贴墙角的烟囱是相通连的,烟火就往后抽。这样,冬天借着烧炕也就烧了水,借着烧水也就烧了炕,一举两得。用爨子烧水,爨子的下半部置身烈火中,火抱爨而烧,水开得快。不少户家在大锅灶台的后边置个爨子眼,坐爨子,借着烧火做饭用灶膛里的火烧水,省柴火。
        现在,吃的不缺,烧的也不缺,秋后坡里的棉柴一片一片的没人拔,果农剪修果树剪下的枝条撂在沟头壕崖一堆一堆的没人要,枯草落叶盖地厚厚的一层,更是没人搂,人们的经济条件好了,土屋变瓦房,瓦房变楼房,土坯炕换成了木板床,大锅台换成了小炉灶,做饭烧水用上了电和气,爨子退出了历史舞台。 作者系济阳一中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