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586 更新时间:2019-02-27

小说连载:雪花那个飘

齐建水

        听到俺娘的吵嚷,俺和弟妹们都赶了过去,堵在门口。俺娘一看,给俺们下令:“快给你寿长叔跪下!”
        俺们五个一下子就跪下了,两弟弟还上前抱住了寿长叔的腿。
        寿长叔看看俺们,无奈地叹口气,一一把俺们拉起来,表示不走了。俺急忙走过去,把背包打开,把被褥重新铺回床上。
        虽然留了下来,但寿长叔和俺娘之间变得生疏了,晚上吃过饭就闩了门,在南屋里或听收音机,或看书写字。俺娘几次去给他送热水瓶子,都被他拒之门外。
        看着娘怀揣着热水瓶子在南屋门前抑郁地转圈,俺的心里生出无限的怜悯,在怜悯之余,又对寿长叔拒绝俺娘生出一种莫名的受用和兴奋。
        这天晚上,俺正坐在西屋的炕头纳鞋底,俺娘推开门走了进来,坐在床沿上,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俺。俺疑惑地问:“娘,有事?”
        俺娘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低下头说一句:“娘老了。”
        俺不解地看着俺娘,俺娘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做事麻麻利利的,从不服输,怎么突然间承认自己老了呢?俺说:“娘,你一点儿都不老。”
        俺娘摇摇头:“老喽。”
        屋外的西北风鸣着箫哨,从门缝里挤进来,吹得油灯一忽闪。
        俺娘脱了鞋,爬上炕来,坐在俺的旁边,拉过被子盖在俺俩身上,然后把俺搂在怀里。俺有些受宠若惊,俺娘很长时间没这样跟俺亲热了,俺也紧紧地抱住了俺娘。
        许久,俺娘用手指理着俺的头发说:“梅香,娘拉扯你们不容易啊,你现在长大了,要帮帮娘啊,你的弟弟妹妹还都小。”
        俺不知道俺娘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仔细咂摸着,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像一阵犀利的寒风吹进俺的心里。俺一下坐直了,两眼瞪着俺娘,说:“娘,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没想到,俺娘听了俺的话,“噗”的一声乐了,甚至笑出了眼泪:“傻丫头,娘是想不开的那种人吗?娘只是想让你帮娘办一件事—— 一件大事。”
        俺心里的顾虑消解了,急忙说:“你让俺做啥都行!”
        俺娘想了想,才下定决心似的说:“你要把你寿长叔拴住,他是一座靠山哩,有了他,咱们一家人就饿不死。”
        俺还是不解:“拴住他?咋拴?”
        俺娘又是一阵沉默,许久才说:“娘老了,他看不上娘了,你还年轻,也许……”
        没等俺娘说完,俺的脸就腾地一下红了,心怦怦直跳,从俺娘的怀里挣脱出来,疑惑地问:“你是让俺……”
        俺娘又一下把俺搂在怀里,几滴温盏盏的泪滴进俺的脖子里。沉默良久,俺娘又开口了:“我早打听过了,你寿长叔——不,以后你叫他寿长哥吧——他老婆病了好多年了,没有多大活头了,你虽然年龄跟他相差不少,又是填房,但跟了他一辈子就享福了,咱们家也可以跟着沾点光,不然,你这些弟弟妹妹吃了我的肉也养不了啊,你帮帮娘吧!”(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