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646 更新时间:2019-03-05

小说连载:雪花那个飘

齐建水

        俺娘站在背后,叫一声:“梅香……”
        俺站起来,问:“娘,有事?”
        “你和……”俺娘看着俺,欲说还休,怔了一会儿,说:“哦,没事了,你看书吧。”说完,转身走出门去,又回身把门关好。
        娘想问俺什么呢?一想,俺的脸先红了,火烧火燎的。俺想,她一定想问俺跟寿长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想到这里,俺的心里就像长出了茅草,乱麻麻的,又似久旱的田地,充满了滋润的渴望。俺强迫自己继续写字,本来要从书上拣些字来写,可没写几个,就变成了程寿长,黄梅香,黄梅香,程寿长。
        没多长时间,屋门一下子又开了,俺头也没抬就说:“娘,你有事就明说嘛,俺跟寿长……”
        “你跟寿长怎么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俺急忙回头一看,竟是寿长。只见他推着自行车,身上披一个包袱皮,帽子上落满了雪。自行车后椅架上载着半口袋粮食,车把上挂一个黑提包。俺急忙赶过去,帮他支好车子,又从床上拿来笤帚,为他清扫身上的雪。俺心疼地说:“这么大雪,天又这么黑,你怎么还来?”
        寿长跺跺脚,说:“如果夜里雪大,明天进不了村,你们家就断顿了吧。”他把粮食口袋从自行车上提下来,接着说,“我去粮所买粮食,正好粮所蒸肉包子呢,我就等了等,回来得晚了些。”说着把黑提包从车把上摘下来,拉开拉锁,拿出一个布包,解开了,拿起一个肉包子递给俺,“给,尝尝好吃不?”
        俺接过来,咬一口,一嚼:“真香啊!”
        “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寿长又从黑提包里拿出一卷花布,“我这近半年住在你们家,你又是给我做饭,又是为我洗衣裳,让你受累了,我到供销社给你扯了块花布,快过年了,你做件花褂子吧。也不知道这颜色你喜欢不喜欢——我的眼拙,不会买东西。”说着,展开来,把布披在俺的身上,瞅着。
        俺一阵惊喜。蓝底粉花,从心里喜欢。俺突然想起一件事,走到床前,拿过下午做好的那双棉鞋,递到寿长面前:“看合脚不?”
        “给我做的?我正想再发了工资去买双棉鞋呢。”寿长接过去,瞅了瞅,走到床边坐下来,把脚上的旧鞋脱下来,把新棉鞋穿上,站起来走几步,赞不绝口地说:“真好,又合脚,又暄和。”
        听到寿长的夸赞,俺的心好像被投进了蜜罐里。俺弯下腰,替他整整鞋带,按按前头,摸摸后根,想了想,涨大了胆子说:“寿长……哥,俺给你做一辈子鞋好吗?”说完,俺站起来,索性瞪大眼睛盯着他。
        “做一辈子鞋?”寿长一时糊涂,但马上醒悟过来,满脸的喜出望外,两眼水水地看着俺,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刚才你叫我啥……哥?”
        一种不可名状地冲动像热浪撞击着俺的心。俺使劲点点头。
        寿长显然一阵激动,胸脯一起一伏,鼻子里呼出的气又粗又热。俺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谁承想,寿长一下把俺推开了,说:“我比你大那么多,你……你应该叫我叔。”
        俺说:“从今天起,俺就叫你哥!”
        寿长坚定地说:“不,叫叔。”
        俺又说:“不,叫哥!”
        寿长语气松动地说:“还是叫叔好。”
        俺又说:“不,叫亲哥!”
        寿长绵软地说:“不,叫……”
        俺一飘脚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双唇把他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嘴里。
        寿长犹豫片刻,然后相当蛮横地搂着俺的腰,仿佛要把俺箍进他的胸膛里。俺说:“哥,你轻一点。”寿长松开双臂,又用双手捧着俺的脸,用滚烫的嘴唇吮吸俺的双唇、俺的面颊、俺的眼睛、俺的脖颈。他吮吸到哪里,俺哪里就像火在烧灼着。
俺幸福地陶醉着,就像一只飞鸟欢快地滑翔在彩云中。
        寿长“噗”的一声把灯吹灭了,把俺抱到了床上。
        两堆干柴,一点,就着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