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433 更新时间:2020-04-22

宋朝官员如何应对疫情

        中国古代任何一个朝代都闹过瘟疫,宋朝当然也不例外。翻开《中国古代疫病流行年表》一书,里面有对宋朝瘟疫的不完全统计:963年,湖南疫。975年,南土卑湿,秋暑多疫。992年,都城大疫。994年,京师疫。997年,江南多疾疫。1003年,京城疫。1010年陕西民疫。1019年,燕地疾疫。1033年,南方大旱,人多流亡,因饥成疫。1049年河北疫。1051年,南方州军连年疾疫,其尤甚处,一州有死十余万人。1054年,京师大疫。1060年,京师民疫。1075年,南方大疫,两浙无论贫富,皆病,死者十有五六……
        每隔几年或者十几年,就会有一个地方爆发瘟疫,而每次瘟疫爆发,都会带走大量生命。“一州有死十余万人”,“死者十有五六”,多么惊人的死亡数字!
        宋朝没有显微镜,人们意识不到瘟疫是由病菌和病毒造成的,但他们一定注意到了瘟疫的传染性,他们意识到接触感染者和死者是一件风险很高的行为,很可能让自己也染上瘟疫。《宋史·孝义列传》描述了这样的现象:“亲邻畏远,莫敢营视……丧经月不收。”亲戚和邻居害怕感染,不敢探望病者,不敢埋葬死者,有的人死了,尸体在家停放一个月,都没人敢去安葬。某个地方有了灾荒,当地百姓为了活命,会向别处逃难俗称“逃荒”。某个地方有了瘟疫当地百姓为了避免感染,也会向别处迁徙,史称“逃疫”。逃疫能让一部分外逃者避开瘟疫,但是外逃者当中必然有人已经感染,他们会将瘟疫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让更多的人口染上瘟疫。
        北宋大臣富弼总结过民众四散逃疫和官府救灾不当的后果:“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郭中,为粥食之,蒸为疾疫,及相蹈藉,或待哺数日,不得粥而仆,名为救之,而实杀之。”以前官府救灾,在城里定点施粥,让难民都来领取。结果呢?难民大量案集,擅疫迅速传播,有的人正排队领粥,排着排着,突然倒地不起,染疫而死。用这样愚套的办法服济灾民,弊大于利,后惠无穷,名义上是教人,实际上是杀人。
        富弼在河北当官时,黄河决口,几万人死于滔滔洪水,待洪水退去,尸体来不及掩埋,引发一场瘟疫。富弼不敢把逃荒和逃疫的难民聚集到城里,他采取了相对科学的措施:“得公私庐舍十余万区,散处其人。”临时征用空闲的公房和民房,共十万多间,让难民分数居住。“山林陂泽之利可资以生者,听流民擅取:暂时开放国有山林和国有湖泊,让难民进去砍伐和捕捞,渡过无衣无食的难关。“死者为大冢葬之,目曰丛冢。“将无人掩埋的尸体搜集起来,集中掩理,减少传染源。
        《宋史·富弼传)对此有高度评价:“自弼立法,简便周尽,天下传以为式。富弼的方法既简便又全面,成了各地官员救灾抗疫的指南。
        范仲淹有一个小表弟,名叫滕元发,此人在山东郓城当官,听说安徽和河南闹瘟疫,预感到将有大量逃疫者来到他的辖地避难。他的做法与富弼相近:“先度城外废营地,召逾富室,使出力为席屋,一夕成二千五百间,并灶器用皆具,民至如归:”先在郓城郊区征用一批废弃的军营,然后让当地富人捐款建房,一晚上就在废弃营地上建起两千多间简易窝棚,窝棚里还砌了灶台,备了家具。逃疫者来到郓城,不必进城,在这些窝棚里就地安置,分散隔离,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滕元发与苏东坡是至交好友,苏东坡去杭州当宫,正赶上杭州闹瘟疫,苏东坡是如何应对的呢?(宋史·苏轼传)是这么写的:“多作饘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准备大量的米粥和中药,派差役陪着医生去各个社区送饭送药。“复发橐中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又自掏腰包,捐出黄金五十两,建造隔离点,名为“病坊”,让症状明显的感染者去病坊居住,官方供应饮食。
        我们知道,苏东坡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散文家曾巩也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文章写得好,在抗疫方面也积极果断,条理分明。查《宋史·曾巩传》:”会江西岁大疫,巩命县、镇、亭、传,悉储药待求,军民不能自养者,来食息官舍,资其食饮衣衾之具,分医视诊,书其全失、多寡为殿最。”江西爆发瘟疫,曾巩命令各县、各乡、各村和官道上各个国营招待所,统统置办药物,供病人取用。他还把衙门里的房子腾出来,让无人照顾的病人居住,由官府提供饮食和被褥,并派医生诊治。这些医生可以得到奖励,谁治愈的病人多,谁得到的奖励就多。
        苏东坡的父亲是苏洵,苏洵年轻时为了做官,曾经向枢密副使(国防部副部长)田况上书,而田况有一个侄子,名叫田昼,曾经在河南淮阳担任知县。淮阳爆发瘟疫,人人纷纷逃难,连田昼的副手都跑了。但是田昼坚守岗位,“日挟医问病者药之,遇疾卒,淮阳人祀以为土神。”每天都带着医生去给感染者治疗,结果连他也染上瘟疫,不幸殉职。淮阳人感激他,爱戴他,瘟疫过后,给他建了一座祠堂,把他当成土地神来供养。用现在的话讲,田昼这位亲民官,属于最美的逆行者。(摘自《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