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1180 更新时间:2018-05-16

1975年发出的改革先声

        改革开放从1978年开始,已是社会共识。被称誉为中国改革开放总设计师的邓小平,自然也认同这一说法。不过,在某些时候的谈话中,他曾提出过另外一种说法。

邓小平两次谈话时提及

        就公开的文献来看,邓小平谈及“改革从1975年开始”,计有两次。一次是1984年10月在同联邦德国总理科尔谈话时,他说:“其实,拨乱反正在1975年就开始了。那时我主持中央党政工作,提出了一系列整顿措施。”另一次在1987年10月,在与匈牙利社会主义工人党总书记卡达尔会谈时,他再次指出:“说到改革,其实在1974年到1975年我们已经试验过一段……那时的改革,用的名称是整顿,强调把经济搞上去,首先是恢复生产秩序。”两次谈话的具体表述虽略有不同,但基本所指却相当一致。
        邓小平是在评说1978年之后的改革的时候,将其源头追溯至1975年的整顿,认为改革在那个时候实际就开始了,只不过一度被中断。邓小平还连带介绍了自己的工作经历,强调“那时我主持中央党政工作”。这表明,改革从1975年开始的说法有着鲜明的邓小平个人印记。

邓小平事业历程的新节点

        “文化大革命”后期,邓小平重新获得毛泽东的信任,逐步恢复在党政军的各项任职。此时,毛泽东、周恩来均已抱病,在毛泽东、周恩来等人的支持下,邓小平以党的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总参谋长等身份主持1975年的整顿工作。这实际是主持了全国、全局的工作。
        1975年和1978年,对邓小平的人生和事业来说,均是极具标志意义的年份。1975年整顿的推展,1978年改革的启动,从宏观历史来看,可以被认定为内涵有异、性质不同的两件事;但从当事人的经历来看,这两件事实际上都是同一人在主导,而且时隔仅仅两三年。因此,邓小平将这两个年份连接起来,认为1978年后的改革实际上从1975年就开始了,也在情理之中。
        把1975年视作邓小平人生、事业历程的一个新起点,这在研究者中已有相当程度的认知。比如,中央文献研究室编辑、编写出版的《邓小平文选》、《邓小平文集》、《邓小平年谱》等著作,均是将1975年作为划分人生和事业历程的新起点、新节点来处理的。

曾以1976年为新时期开端

        邓小平在谈到1975年整顿的时候,用了“那时的改革”一词。这一用词正可提示我们去了解一下“改革”这个概念的使用情况。
        就概念而言,1978年以前,改革一词也是经常使用的。比如,1950年6月,毛泽东曾讲到,“我们的国家就是这样地稳步前进,经过战争,经过新民主主义的改革……”1957年3月,毛泽东说过:“中国的改革与建设靠我们来领导。”计划经济时期制定的政策文件,也不乏冠以改革之名的。显然,这时所说的改革,实际是一种泛称,指的是改进、变革之意。
        直至20世纪七八十年代,人们还承续着这一传统,在泛称意义上使用改革概念。比如,1978年9月,李先念在国务院务虚会上明确指出,“过去20多年中,我们已经不止一次改革经济体制”。1979年7月,胡耀邦在驻外使节会议上说道,“过去30年,我们不可能有很大的精力搞经济。开始几年不可能摸经济,主要是改革”。
        今天人们普遍认为,1978年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做出改革开放的决策,从而开启一个新的历史时期。然而,这一叙事的形成和接受,更多的是20世纪90年代之后的事情,在改革之初以及此后一段时间内的语境中,关于改革与新时期关系的叙事,截然相反。
        当时,人们把1976年视作新的历史时期的发轫。1977年8月,党的十一大政治报告指出,粉碎“四人帮”,“使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进入新的发展时期”。1981年6月,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再次指出,粉碎“四人帮”,“使我们的国家进入了新的历史发展时期”。以1976年为新时期开端的说法,通行十数年,直至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后才逐步淡出,不再占据主流。

改革开放被当成“第五次改革”

        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早期,决策者和理论界认为70年代末的改革不过是50年代以来多次改革中的又一次、新一轮改革而已。考察历史文献,大致有两种说法。
        从比较大的角度来说,这是第三次改革。按此说法,前两次较大的改革,分别发生在1958年和1970年。比如1979年12月,国务院财经委体制改革小组形成的《关于经济体制改革总体设想的初步意见》,回顾了20世纪50年代以来经济体制改革经历的几次较大变革,指出:“1958年对经济体制进行了改革,改革的中心是扩大地方的权限”;1970年前后,“在经济管理体制上又采取陆续下放给地方一些权限的办法进行改革”。
        从比较细的角度来说,这是第五次改革。1984年出版的《当代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一书,便持此看法,认为前四次分别是“一五”末期、“大跃进”时期、调整时期、十年动乱时期。该书指出,“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从理论上和实践上开始酝酿一场新的经济体制改革”,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经济体制改革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1978年后这一轮改革导致深刻的经济转轨和社会转型,带来中国“经济奇迹”,造成世界性影响,以致有国外媒体评论称“21世纪始于1978”。改革的概念也逐步从泛称嬗变为专指,并与“新时期”“1978年”等字眼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或许可以这样说,邓小平谈到改革始于1975年时,很大程度上也是在泛称的意义上使用改革的概念,“那时的改革”一词就是明证。而这种概念使用方式的背后,更透露出当时决策者对1978年改革的理解,即它只不过是对历次改革探索的接续。(摘自《老年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