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543 更新时间:2019-08-26

搬 家

◎冉庆亮

        骄阳似火的六月,我赤脚走在刚搬进的新楼房光洁的地板上,看着阳光一泻无遗地照在阳台上那些生机盎然的花草上,环视着家里新买的彩电、音响、电脑、跑步机和停放楼下铮明瓦亮的轿车,享受着空调吹来的阵阵凉风,闻着各种家具散发出来的木料芳香,我不禁想起了六十多年来我们几次搬家的往事。
        听母亲讲,我家第一次搬家,是从风雨掀去顶子的屋茬子搬进崭新的泥垛墙房子的。那时候,父亲刚从部队复员,为了娶童养媳的我母亲,在街坊邻居的帮衬下盖起了三间新土房。房子盖好后,父亲拿所剩不多的复员安家费置办了些简单的家具和锅碗瓢盆等生活必需品,把小屋简单布置了一下后,就赶紧举办了婚礼,这样就算安家了。
        母亲说,这家,院子很窄小,原本是四间房的地方,因经济拮据只盖了三间。这三间泥垛房也不大,一张方桌、一个衣柜、一只木箱、一个杌扎子、一盘土炕,就占去了两间房一大半儿的空间,另外一间是饭屋,就更显得拥挤了。但母亲很喜欢,夸它比原来的老旧屋坚固、暖和、漂亮。而且,在那个刚解放才几年的时日就能住上新房,村里人都羡慕得不得了呢!
        就这样,父母在他们幸福的港湾里努力地生活着。不久后有了大哥和我,十几年后,两个弟弟先后出生,房子就越发显得拥挤了。母亲就常常满脸愁云地念叨:“什么时候能换个房子呀。”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那年秋天梦想成真了——父亲用努力养兔养蚕割草攒下的一点儿积蓄,拆了泥垛房,建起了砖坚脚、嘎拉木、半砖半坯墙的四间新房,并盖了三间南屋。看起来比泥垛房坚固漂亮多了,但遗憾的是,每到雨季来临,还得和泥泥墙泥屋顶。
        就这,丝毫没影响父母的高兴和激动。为了庆祝这次搬新家,父亲还跟母亲商议,找木匠来做两件像样的家具,好好把新房布置布置。母亲欣然同意。他们找来当地比较有名的木匠做了床、衣柜、桌子、储物柜等新家具,又到街店买了一部收音机,还买回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
        时光流转。1978年末,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村里土地承包到户,父亲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发家致富积极性。在我看来,他很有致富眼光。跟母亲商量着大种棉花,工余养殖牛猪羊、加工柳编制品,只九年时间,成为了村里“先富起来”的典型。父亲说,既然是典型,咱就先在住房上体现,不然咋叫“安居乐业”呢。再说,这嘎拉木房,听起来新奇浪漫,可也得年年趟泥水打扮它,实在是落伍了。就跟母亲合计着“要动一个大工程”。说干就干。我们家于1988年春天搬进了石头、砖木、钢筋结构的四合院。新房封顶那天,帮忙的六七十口子街坊看着庄园般的十几间的红瓦房都禁不住欢呼雀跃,小弟眼含激动的泪水放了一刻钟火鞭。
        而此时,我们兄弟已分家另过,只有小弟和父母亲在一起生活。我们各自生活的三兄弟也先后搬进了类似时兴的红砖瓦房。不过,只有我,因为在城里工作,拥有了城、村各一套房。住房改革时,我享受到了一个独院、三间红瓦房,后来又换成了较为宽敞的商品楼房。
        2002年,父亲已八十三岁了。可他年老心红不服老,他说“四合院好听院子却小。老了也要真实享受改革开放成果”。就撺掇小弟拿出全部积蓄建前出厦房。弟弟跟我商量,把四合院给我,他和父亲在我的大宅基上建房。这年秋果飘香季节,父母和弟弟又搬进了全村一流的宽敞明亮的前出厦红瓦房。连改叫厨房的饭屋都比原四合院堂屋宽大。还都吊了顶子。置办的木椅、阁几板、八仙桌、沙发,冰箱、空调等一应俱全。那贴“幸福之家”磁瓦的门楼更是出奇的高大,拖拉机、三轮车直接开进了院里花草绿树旁。
        可遗憾的是,几年后,父母先后去世了。父亲弥留之际,拉着小弟的手说,好好混,待几年一定得住上楼房呀!
        去年初,一直记着父亲心愿的小弟就敛伙了种地、打工积攒下的积蓄,紧锣密鼓地备料,找建筑队,要建一座二层楼。但刚开工,就被村里拦下了,说这里要建工厂,很快就要拆迁。果不然,几个月后,这里的所有房屋全被推到了。前不久,全村各户都搬进了社区楼房,就连我这个城里户也分到了一百二十平米的廉价楼房,恰好跟小弟对门。
        这就是我家的搬家史,越搬日子越红火,越搬感觉越幸福。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普通老百姓的住房变化,是伟大祖国70年变迁的真实写照,是伟大祖国蒸蒸日上的一个幸福的缩影。 作者单位:广播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