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列车
鞠慧
这么能干的一个女人,到那么近的一个地方去买包卫生纸,怎么就会转不回来了呢?
“走吧,咱们出去吃饭呀。反正明德不到下班时间也不能回来陪你。到了这里,夜里呢,你归你的明德。白天呢,你就归我了。”金桃把半挂在脚尖上的高跟鞋穿上,拽起金丽春的手,就要往外走。
金丽春笑着甩开金桃:“得了吧你,我是个人,又不是你俩的啥物件。”
“好了好了,你这人,啥都好,就是爱咬文嚼字地认个真,多亏我这做妹妹的不跟你计较。好了好了,咱们走吧,反正白天我那姐夫在工地上忙着呢,也没空回来亲你抱你的,你一个人在这待个啥劲?走吧,愿去哪说个地,妹妹我今天就是你的三陪了。”金桃嘻嘻哈哈地说着,又要去拉金丽春。
“今天就不麻烦你这三陪了,改天吧。反正我三两天也不走。到时有让你陪够了的时候。”金丽春说着,轻轻推开了金桃的手,“你该忙啥忙啥去,我啥时想出去吃了喝了玩了,一准找你,行吧?”
“好吧好吧,守着你的新房做你的恩爱梦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撤了!”金桃摇晃一下手里的车钥匙,朝车子走去。门前的路坑坑洼洼,金桃踩高跷一样寻找着平衡,左摇右晃风摆杨柳一样。
“下回过来,可别再穿这么高跟的鞋了,看这个难走。”金丽春对金桃说。
金桃回头对金丽春做个鬼脸,发动了车子。
金丽春目送着金桃拐上二环南路,眨眼间,金桃那辆香槟金色的越野车就融入了车流中,不见了。
“你这个妹子,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呀!”陈萍择着菜,对金丽春说。
“哦,是啊,亲妹妹一样呢。”金丽春笑了笑,心里暖暖的。
金丽春回到夫妻房,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每一处,都留着她和明德共同生活的影子。对着门口的金丽春和明德,她笑了一下。对着坐在床边上的金丽春和明德,她又笑了一下,对着躺在床上的金丽春和明德,她再笑了一下。心底,一股热浪涌上来,金丽春觉得自己像喝了酒一样,浑身都热起来。
金丽春打开那只绣着一只小马的牛仔包,不紧不慢地一件件往外掏着。她看见明德和路建设他们,吃着、喝着、大声地聊着。心底的温暖,一下又涌了上来,缓缓地,溢满了整个小屋。
把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看看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金丽春走出夫妻房,朝正在伙房跟前择菜的陈萍走了过去。
陈萍拿一只用碎木条钉成的小凳子给金丽春。金丽春坐下,帮陈萍择起菜来。边择,边拉着家常。
当初,从金桃嘴里知道了陈萍的故事后,金丽春在内心里对陈萍是有些瞧不上的。一个女人,在老家有老公有孩子的,怎么又会在这里跟那个电工老武混在一起呢?而且,还是那么明目张胆地在一起。他们一起吃住,夫妻一样。板房边上那间用碎木头搭起的不规则的小屋,就是陈萍和老武两个人住的地方。
后来,金丽春知道了,他们是一对临时夫妻。电工老武,在老家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
金丽春知道这事的那天晚上,明德躺下后,搂过金丽春,就要亲。金丽春却用力挣脱开了明德的拥抱。
“咋了?今天咋了?”明德低头看着金丽春的脸,不解地问。
“不咋。”金丽春说完,背过了身子。
明德搂住金丽春的脖子,稍一用力,金丽春的身子就转向了明德。明德低下头,再次想亲金丽春,金丽春伸出胳膊,把明德的脸挡住了。
“到底咋了?不说,小心强暴你。”明德一下拉开了金丽春挡在脸前的胳膊,伸手就要去挠金丽春的痒痒肉。以往,金丽春使小性子不理明德了,明德就挠金丽春的痒痒肉,金丽春开始用力忍着,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会举手向明德投降。
金丽春伸出手,猛地一用力,把毫无防备的明德推倒在了床上:“陈萍的事,你为啥不跟我说?”金丽春瞪圆了眼睛,盯着明德。
“哎呀,我以为啥事呢!你们女人呀,就是爱这样。人家的事,跟咱啥关系呢?”明德说着,紧挨金丽春躺下,一条胳膊搭在了金丽春胸前。
金丽春拿起明德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扔物件一样,扔到了一边:“咋没关系呢?你说咋没关系呢?别人的事,还对自己老婆瞒着昧着的,是不是你也有临时相好的呀?”
“哎哟,看你都想哪去了!”明德刚刚被金丽春扔出去的那只胳膊,装了弹簧一样,又弹回到了金丽春腰上,牢牢地把金丽春摽在了他胸前,“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你老公是那样人吗?再说了,你对我那么好,对咱爹娘那么好,我能昧着良心去做那事?你真傻,整天常来常往的,真有那事,能瞒得了你的眼睛?就是眼睛看不到,心里,也是能感觉到的。你说是不是?”
经明德这一说,金丽春僵着的脸暖了暖。她说:“其实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是气你为啥不跟我说。我还以为,那俩人是跟咱俩一样的夫妻呢,原来……哼!”金丽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跟你说了,不是怕你多心吗?”明德翻身起来,跪在床上,面对着金丽春,“老婆,我跟你发誓,哪天我要背叛了你,让我不得好死!”
“看你,傻呀!”金丽春用力推了一把,把明德推倒在了床上。“呸呸呸,乌鸦嘴!不许胡说!”
明德搂着金丽春,跟她讲了陈萍和老武的事。听完明德的讲述,金丽春叹了口气,说:“哎,也真是不容易,临时就临时吧,相互,也算是有个照应。”
明德说:“在咱这边,这种事少一点,听说在南方,那些打工的,结成临时夫妻搭伙过日子的还真不少呢。”
“哎,他们也是没有办法!”金丽春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夫妻,竟然也会有临时的?真是的!哎,别假戏真做,把家里的亲人孩子丢掉了就好。家里的老婆孩子,整天家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别盼来盼去盼成了空呀!”
“谁知道呢?这感情的事,也难说的。”明德也不由叹了口气。(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