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543 更新时间:2017-11-20

村上春树的跑与思

◎李昊翔

        “人可以在社会中学习,然而灵感却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会涌现出来。”歌德如是说。
        在某种程度上,村上春树便是一位用跑步去追逐孤独的作家。他坦言自己并非“天生才华横溢的小说家”,也不具有“不管怎样都能自由自在写出小说”的能力,他的大部分写作灵感便是来源于他坚持了三十多年的长跑运动。
        长跑和写作是村上春树打算用一生光阴去完成的两件事,长跑对于村上春树来说是如此的难以割舍,以至于在他的设想中,自己的墓志铭上会写道:“他至少是跑到了最后。”村上春树给自己的定位从来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作者,除此之外他还称自己是一名跑者,足以见得跑步这一运动在村上春树心中所占地位之重。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说,如果村上春树没有选择长跑并坚持下去,我们所认识的他绝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之前因为读过宝树“大腿迈动时的力道,双臂摆动时的节奏,汗流浃背的燥热和晨风迎面吹来的惬意,却都是那么真实不虚,至少每一下粗重的呼吸都在提醒他,他还活着。”的文字而对跑步产生了兴趣,但最终却只是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就废弃了。但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才会愈加地佩服村上春树坚强的意志力。尽管村上春树一直认为坚持跑步一事与意志力的强弱并无直接关系,只是因为跑步比较合乎自己的性情,而喜欢的事情自然可以持之以恒地做下去,但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真的会削减一个人的兴趣。能够三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自己的爱好,绝非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正如村上春树所说的,马拉松抑或长跑并非万人咸宜的运动,跑步合乎他的性情却不尽然适宜其他人。因而找到一项适合自己的运动并坚持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我在废弃了跑步以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散步作为自己每天运动的主要形式。每天酒足饭饱以后随意地走走,不必预设什么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脑海里什么都不想又什么都想,缓缓地一路走来,也倒觉得十分惬意。
        不过与我不同的是,我不过是将散步当作一种消遣,而村上春树则是真正地把跑步当作一种事业来对待。村上春树在三十多岁完成多部小说的出版之后忽然发觉自己因为伏案写作的缘故而体重激增,体能也大不如前。自那以后他便养成了七点吃过早饭后便去跑步的习惯,这一习惯一经坚持就是三十多年。跑步给村上春树带来的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健康,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跑步使他得以维持自己思维持续活跃而精神高度集中,这对他日后的写作大有裨益。
        跑步是村上春树对自己日常生活习惯的坚持,凭着这份坚持他得以将每天过得井井有条。但是这种坚持并非每日一成不变的死板,即使是每天同一时间跑步,即使是每天在同一条道路上跑步,你也总会每天发现一些新的景色,每天经历一种新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村上春树的影响,我的一位日本朋友对长跑便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当我跑完一千五百米之后累得一脸狼狈时,他却可以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接着去跑五千米。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一位作家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影响究竟会有多大。
        或许是出自一种主观的感受,在普罗大众的印象中,中国的文人大多是孱弱的,文人的职责仅仅就是舞文弄墨而已。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就以孔子为例,我们都知道孔子所教授的六艺中包括“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的射与御即指射箭与骑马。孔子要教授给学生们六艺,其自身也必然是射箭与骑马高手。除此之外,还有孔子是大力士的说法,可见当时的文人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徒,文人尚武以及投笔从戎的现象在古时也是屡见不鲜。但时至今日,这一传统却似乎销声匿迹了,我们现代的作家似乎很少能够将锻炼作为一种习惯去对待,也着实是令人感到遗憾。
        或许是现在网络文学的快速发展导致了作家们写作压力激增,当一个人连夜赶稿都来不及时又怎么能奢望他去抽出时间跑步呢?但正如村上春树说的那样:“持之于恒,不乱节奏。这对长期作业实在至为重要。”村上春树一开始写小说时生活节奏是极不规律的,但从他开始跑步起,生活便渐渐地变得有条理起来了,甚至最终他通过跑步戒掉了烟瘾。无论当代生活节奏变得多么快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点是不会变的,持之以恒的锻炼对于长期的工作实在重要。
        当然除了生活节奏的问题外,中国当代作家越来越少锻炼的情况也有着其他的成因,但归根结底还与我们现在社会的发展方向有关。在专业化发展的今天,我们的社会中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成为在某一个方面专精的“刺猬”而非广泛涉猎的“狐狸”。在这里我并非是说专注的刺猬不好,我也不过是只对某几个方面感兴趣的刺猬,只是希望各位能够适当地涉猎其他方面,毕竟全面发展还是好的。从村上春树年轻时候的经历来看,他便是一只广泛涉猎的狐狸,也正是这种广泛涉猎,使他得以维持身体的健康,得以写出丰富而奇特的作品。
        “陪跑”诺贝 尔奖多年,村上春树见证了文学奖颁给记者,颁给歌者,但直到今年还是没能颁给他这个跑者。不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成绩也好,名次也好,外观也好,别人如何评论也好,都不过是次要的问题。对于我这样的跑者,第一重要的是用双脚实实在在地跑过一个个终点,让自己无怨无悔,应当尽的力我都尽了,应当忍耐的我都忍耐了。”
        至少最终,村上春树还是能够跑到最后。 作者系厦门大学济阳籍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