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御马园(小说连载)
张加增
白阿訇学贯中西,是誉满中外的著名经师。德文跟着这大阿訇苦读三年后,学会了阿拉伯文字学、文法学、修辞学、音韵学、圣训学、教义学、法理学等,他能熟练的背诵《古兰经》,还能结合大清律法、黎民生活状况及穆民信仰、行为等,很好地讲解《古兰经》,传播伊斯兰学识。后来德文成了尔林(学问)很深的大阿訇。还作为文化使者,代表清政府出使亚非阿拉伯国家,对古丝绸之路之畅通,中外文化之交流都做出了特殊的贡献。这也多少弥补了马四爷今生没能成为阿訇的一些遗憾。
二儿子德武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棍的,他继承了父亲的“齐眉棍”成为新一代远近闻名的镖师,还开了家“神州武术馆”培养了大批的武术人才。三儿子德全外慧秀中,纵情于园林山水,经管御马园的事儿就交给他了。大女儿德兰,人长得漂亮,又心灵手巧。对于草柳竹苇编织十分着迷,好在御马园多得是编织的原料,那遍地的青草,柔柔的柳枝、竹枝,那摇曳的苇蒲经了她的双手成了好看的摇篮、草帽、苇席、竹筐、柳箱等工艺品,令人赞叹!
二女儿德红则学会了编织地毯,是她从兰州来的拉面馆中老板娘那儿学的。那羊毛织成的地毯上绣着草原上的图案,美观大方又结实耐用,是官家和有钱人抢购的物品。而她编织地毯可不是卖钱,而是为了学一门手艺。眼看着子女们都有了本事,都在快乐地奔忙着,而不是靠着他的御马园坐吃山空,马四爷舒心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在另一点上,马四爷则是尽其所能,对村中那些有出息的学子们提供种种资助。多年来马营村出过两位进士,一个做了东平府府伊,一个做了章丘县令。还出过5个秀才,7个贡生。对于村中的老年人、穷人和外地来的异乡人、乞丐,马四爷倡导着身体力行着,有咱一口吃的就不能让这些人饿着。拿乜贴成了马营村的村风。这里流浪而来的外乡人拴柱、铁梁、玉秃等从年幼时来此,到活到一大把年纪,他们再也没有离开过马营村。多亏这回民村子家家户户都施舍,才使他们活了下来。
随着御马园名声远扬,这园子前面通往济南的官道上,扎起了长长的席棚。棚中有说唱的,讲评书的,有卖时鲜水果茶水的,有卖各种小吃的,给过往人提供了种种方便。渐渐这御马园四周聚起了南腔北调的各样的买卖人。这里有牲口市、粮食市、瓜果蔬菜市、皮货行、杂货店、鱼肉行、家禽行业乃至成为了一个大型贸易集散地。南至泉城、西至齐河、北接德州、东至惠民、章丘,凡地上所产,生活所用一切农副产品均来此交易。这里终日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在种种叫卖声中,在种种不同方式交换之中,人们互通有无,完成了交流、挣到了钱财。人们心目中感受到这就是一种皇恩。如果没有皇上遇刺,没有马四爷救驾,没有皇上赐予宝马及宝物。没有马四爷所建御马园,何来这自发兴起之闹市,何来这黄河以北著名之景点?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御马园是一个光明的所在,是一个施恩的地方,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游览胜地和风水宝地。有御马园在,济阳县乃至十村八乡乃至大河上下芸芸众生,农工商学,就会福如东海、财源茂盛、想不发都不行,发不大都不行……
又过了些年头,京城的那位88岁的“十全老人”“一代名君”乾隆皇帝仙逝了。巧的是一个月后,他的救命恩人马四爷亦无病而终,回归真主。一代园主突然离世,上上下下的官员及远远近近的穆民们,念着他的种种好处,含泪将他发送了。众人在他入土的地方立了一块石碑。碑的上端刻着太斯米,碑文写的是:这里埋葬着有教门之人,善良之人,练武之人,救驾之人!
再后来,黄河改道,大清河成为了浑黄的河流。再也没有了那样一种清澈一种明净。眼目指处,河水汹涌着,奔跑着,一直到达入海口的地方……河水中包含着自黄土高原上挟裹的大量泥沙,流着、走着、缓缓的、沉沉的、喘着粗气像一头精疲力尽的牛……渐渐下游的地方便成为一条地上河。河床的位置因为淤泥所致已经高出两岸的堤坝,一旦遇上大水便有决徙之险,便弄得人心惶惶。马营村西面的那条大寺河干沟虽然勉强还在使用,但那水流已变的浑浊,积淀的泥沙每年都要清淤一次才可使用。整个济阳县虽然还能得些黄河之利,但要经过扬水站引水,经过沉沙方可使用。更多的时候则是黄患频频,黄河上下年年筑堤防洪,年年面临决口被淹的危害。
有一年,黄河上游连降大雨,黄河发了大水。决溃而来的洪水淹没了大片农田和村庄,马家御马园亦在这次灾难中被埋入地下,只有少量的珍禽异兽逃向远方。那些美丽的景致,那些鲜活的生命,一夜之间便葬身汪洋之中,成为一段历史,成为一种传说……
偶尔有些长辈们说起御马园,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还在唉声叹气地惋惜。那些小脑袋们听的似信非信如坠云里雾里。时而昂起头来好奇地天真地问上一句两句,“真的吗?”“有那么好玩吗?”“唬人的吧?” (十八)作者系县文联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