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的说与写
◎田邦利
春节期间小聚,9个人有3个抽烟的,三个抽烟的烟瘾都挺大,一支又一支,霎时间就弄得屋子里乌烟瘴气。于是,开门启窗。接下来尊长发话了:“抽烟的,都忍着点,实在忍不住,就门外去抽,不能在屋里ǎng烟。”
“ǎng”是济阳方言。ǎng就是用火烧。点燃柴草,小火暗火让柴草不充分燃烧而产生大量的烟谓之ǎng。ǎng烟,ǎng了一屋子烟,把这堆树叶子ǎng了。
“ǎng怎么写?”其中一个面向着我,拿眼睛问我这个当教师的。大伙儿都看我,似乎都在说,是啊,ǎng怎么写?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ǎng怎么写,遂说:“有词典呢!”拿过《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查“ang”。想要的字没查到。上面读音是“ang”的字一共5个:肮、卬、昂、枊、盎。从字义上看,哪一个也不是,连边儿都不沾。我想到了“熰”(ōu)。词典上,熰的释义有三条。烧火时柴草等没有充分燃烧而产生大量的烟:熰了一屋子烟;使杂草等不起火苗只冒烟地烧:把这堆柴火熰了;用燃烧艾草等的烟驱蚊蝇:熰蚊子。“熰了一屋子烟”、“把这堆柴火熰了”、“熰蚊子”,这些事儿在笔者的家乡都有,人们也都是这么说。仔细想想,“ǎng烟”就是“熰烟”,“ 熰了一屋子烟 ”也就是“ǎng了一屋子烟”,两种说法说的是一样的事。不同的是,一个是普通话,一个是方言。
我说:“ǎng就是熰,熰的方言。”
把熰烟说成、读成ǎng烟,未尝不可,方言嘛,说ǎng烟,读ǎng烟,到了写,写“熰烟”。
在方言圈子内,说方言,读方言,到了写,按着普通话,按着标准语写,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
上海方言中,“我们”是“ā lā”。人们说ā lā、读ā lā,到了写,写“我们”。
济阳的仁风镇有个“岳家村”,当地没人叫它Yuè家村,都叫它Yà家村。外人连同他们自己,称呼村子里的岳姓人都是“Yà某某”。人们说Yà、道Yà,到了写,写“岳”。
有的地方,管“老鼠”叫“老fǔ(音斧)”,人们说老fǔ,读老fǔ,到了写,写“老鼠”;把“喝”说成、读成“hā(音哈)”,把“水”说成、读成“fěi(音菲)”,把“喝水”说成、读成“哈菲”,到了写,写“喝”,写“水”,写“喝水”。
连同济阳在内,不少地方的方言中,萝卜(luó·bo)叫萝bèi(音贝)。把萝卜叫萝bèi没有什么不可,方言嘛,自有一方之特色。说萝bèi、读萝bèi,到了写,写“萝卜”。这样,不懂这一方言的一看也就懂了。若是依照方言的读音,把“萝卜”写成“萝贝”,那就让人费解了。
方言的说与写,有的不是一码事。 作者系济阳一中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