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仕途坎坷露曙光  命运多舛受猜忌

        杨坚在右小宗伯的职位上一干就是八年。担任小宗伯就是负责皇帝的宿卫，工作虽然枯燥、无聊，却是升迁的捷径，和他一起进宫的同事，有好几个已平步青云，成了封疆大吏，而杨坚却还是原地踏步，这让他非常苦闷，但好在没有被宇文护害死。他不是宇文护的人，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知道，他只所以没被害死，是他这些年韬光养晦、低调行事的结果，是他强大的家庭背景，还有侯伏侯寿将军等好朋友全力帮助的结果。他知道只要宇文护还活着，还继续掌权，他就不会有好的前程和未来。但他也相信，天总有放晴的时候。
 

外放刺史

        宇文护的谋士对他建议道：
        “普六茹忠是三朝元老，故吏满朝，为国家立过不少功勋，属于武川镇故人，说到底是我们关陇方面的人，晋公要巩固政权还得依靠这部分人。大人应该搞好与他的关系。”
        宇文护似乎转过弯了。于是做了八年的小宗伯杨坚被任命为随州刺史，进位为大将军。杨坚终于摆脱了京城令人窒息的环境，得以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气，自己在仕途上也向前迈了一大步。
        杨坚虽是沉稳老练内心也可说是心花怒放。他踌躇满志地来到随州。随州地处四渎之中的二渎长江和淮河的交汇地带。南部是山峦起伏的大洪山，北部是高耸的桐柏山，中间地带河流密布，地势低缓，是中原之枢，江汉之塞。常年草木葱荣，修竹茂林遍地，河汊沟渠纵横。太白修炼和神农出生都在此，可谓鱼米之乡，人杰地灵之地。随州属襄州府管辖，按照惯例，杨坚应先向襄州总管府报到，拜访襄州总管。当时的襄州总管是宇文直。
        这卫王宇文直家境显赫，他是周武帝的亲弟弟，又是天官大冢宰宇文护的亲信。由于背景硬挺，使得他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一般人入不了他的法眼。从长安到随州正好路过襄州，杨坚便去拜访了宇文直。杨坚递上名刺，宇文直硬是让他等了一个时辰。杨坚拜见他时，他连屁股都不抬一下，只是敷衍问候了几句，叮嘱杨坚要好好效忠朝廷、体恤百姓，然后就是端茶送客。把身为大将军、大兴郡公、随州刺史的杨坚气得七窍生烟：奔波了上千里路来拜见连口水都没喝上。出了门，随从李圆通就开腔骂骂咧咧，杨坚也不理他，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来到随州，杨坚马上开始工作。只有好好工作，对得起朝廷和百姓才是正经。他开始找衙门的人谈心，了解情况，制定制度，整肃纪律，查看账簿掌握财政状况和百姓的收入情况。然后，骑上马带上李圆通等几个随从到郡、县、乡野调查。通过走访，了解到制约当地百姓生活的问题主要是：水患，特别是每到夏季山洪暴发，冲毁房舍、农田，有些年份庄稼颗粒无收；匪患，此地民风强悍，加之生活贫困，产生了多股土匪，官剿匪退，官退匪进，百姓苦不堪言；兽患，特别是南北山区，百姓经常受到狼、熊、豹等野兽的侵袭，每年都发生不少野兽伤人事件；赋税劳役多，连年战乱，加上各级官吏层层盘剥，百姓民不聊生。杨坚决心为随州的百姓做点实实在在的实事，改变这种状况。
 

喜与庞晃

        按照惯例，过了几天，卫王宇文直派泌阳侯、骠骑将军、总管长史庞晃来随州回访刺史杨坚。可到随州府后才知道杨坚去乡下调查了，就一路问询打探追赶，终于在桐柏山脚下赶上了杨坚。两人一见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庞晃被杨坚的相貌深深震撼，也深知杨坚的家世背景非同一般，于是深自结纳。杨坚初来乍到，庞晃又是代表着总管府，性格爽快热情，杨坚也倾心结交。
        杨坚让李圆通安排在张老汉的家中为庞晃洗尘，以尽地主之谊。李圆通倒是办事利落，从农户手中买了鸡、鸭、鹅，从猎户手中买了野兔、野猪肉，张老汉把自家菜园的菜蔬整治干净，让张老汉的老伴、儿媳做了一桌酒席摆在院中，张老汉拿出自酿的米酒，杨坚、庞晃及张老汉一家就着皎洁的月光，畅饮起来。庞晃顺便向杨坚介绍了襄州及随州的官场状况、经济情况、风土人情，介绍的详实具体，有条有理，杨坚听得入耳入心，杨坚觉得庞晃是一个豪爽正直又有思想的汉子，被深深折服。不觉已是月亮西斜，酒已大酣，张老汉安排客人休息，庞晃执意要和杨坚做同榻之谈，张老汉只好把他俩安排在一块，两人谈了一夜直到日上三竿。
        几个月的时间，杨坚走遍了随州的山山水水，形成了治理随州的方案。他对长史和其他属僚说：
        “我杨坚要用三年的时间治理好随州，让随州百姓食有米，寒有衣。各位同仁要和我齐心协力，同甘共苦，到时我不会亏待大家，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正当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接到诏书，朝廷要征召他入京。没说什么原因，事先也没什么征兆。这个诏令如一盆冷水把杨坚浇了个透心凉。
        朝廷诏令大于天。杨坚把工作交接完毕，收拾停当，踏上了回京的路。到了襄州，杨坚先向总管辞行，从总管府出来见天色已晚，就住进了驿站。刚住进洗漱了一下，准备就餐，随从进来禀告说有一朋友要求晋见。杨坚心想我在襄邑没什么朋友啊，刚想到这，门外一个人已闯了进来，一看，原来是总管长史、骠骑将军庞晃，两人相见都非常高兴。
        “将军，您怎么会到这里？”
        “您去总管府辞行，正逢总管派我到下边州里办事，回来才知道您要回京。我看天色已晚，估计您不会走远，就过来看看，给您送行。”
        “有什么不放心的，您这么火急火燎的跑来，你看这身汗!”
        “我知道您平时不太理会俗务，给您弄了些土特产和路上用的东西，回京也用得着的。”
        说着，叫人赶来了一辆马车，吩咐马夫道：
        “你就跟着大将军到京。”
        “哎呀，太感谢庞将军了，光顾说话了，快进屋坐。”
        吩咐驿丞另置酒席，边喝边聊，从随州聊到朝廷，从国家聊到个人。
        “回京后，大将军恐怕要升官了!”
        听到这里，杨坚有些伤心：
        “前程未卜啊，只能听天由命了，看大冢宰的安排吧。”
        “杨公您相貌非常，非常人也，小弟对图谶之事略知一二，从我看到您的第一眼起，我就看出您是大富大贵之相，我活了几十年，也可以说阅人无数，还没见过如此贵相。有些人现在看起来风光无限，但从面相上看，没有根基，没有后劲，像极了强弩之末。只是您登大宝时不要忘了小弟啊。”
        杨坚连忙要捂庞晃的嘴，笑道：
        “不要说这种话，要防隔墙有耳！”        
        话音刚落，院里的一只雄鸡引吭鸣叫，杨坚让庞晃射这只公鸡，笑着说道：
        “射中我有赏，到了富贵的日子，你持箭见我以做验证。”
        于是，庞晃搭弓射箭，一发而中，杨坚抚掌大笑，道：
        “这真乃天意，庞公能感应天理，微醺还能射中雄鸡，真是好兆头！”
        说着亲自斟满酒杯，与庞晃一饮而尽。喝完，把两个漂亮的婢女送给庞晃。两人甚是高兴，相拥而泣。               （待续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