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213 更新时间:2024-07-01

乡 感

◎马德水

        乡村的美,美得真实,美得动人。那样的美,那样的感动,将留于世间,留于我心,留在乡村的记忆里。而乡村这面镜子则在不断净化,自然才是生活的本源,感受乡村,就是感受大自然。
        在我儿时,乡村就已在心中永恒地印下了清美秀丽的感受。踏着泥香的乡间小道,听着潺缓的流水声,吸收着大地的气息。我被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土一水所打动。这些宁静和清爽,让人容易安心;想起那些朴实真诚的人和事,不禁潸然泪下的场面,我的心里便会泛起波澜。
        感受乡村,感受的不仅仅是乡风、乡情、乡俗,不是在触摸城市为奋斗的理由,更不是我们抛弃乡村的借口。在乡村之中,往往有城市所不能给我们的内容。城市有着竞争,却无法避免勾心斗角的阴谋,而乡村,正是这样一个可以洗涤心灵的场所。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平房小舍;这里没有车水马龙,只有斜阳古道;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涓涓细流的平静。乡村的自然不仅仅是淳朴的乡风,更是自然的宁静,心灵的纯正。这里不仅仅是亲情温馨的民俗,更有自然的清音,生命的升华;这里不仅仅是陶醉洒脱的乡情,更是自然的流露,人生的真谛。乡村,用它特有的那份亲情和温柔,静静地流淌在人们的心中。在乡村的怀抱中,用心灵去感受剪水为衣,辑地为钵。乡村,那一片宁静、怡然自得。
        感受乡村,在雾气迷蒙中真实地走进乡村,用心去感知乡村,便会发现,我们的乡村在经历艰难困苦,努力拼搏进取中,那里的阳光更加灿烂慰欣。那阳光不是温暖而是毒辣地炙烤着这片土地,土地上那些佝偻的背影,在朝夕间,在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中,在这片土地上耗尽心力。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成长,他们的汗水滋养了这片土地;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学会坚强,他们的脚步坚实了这片土地;他们生于红土又归于红土,世世代代,繁衍生息。暴风雨来了,他们的心如那田间摇曳的庄稼般颤动,他们的泪水在他们满壑的脸颊上纵横,如那淹没田间的水,层层漫过他们的心田,浸没他们的呼吸。旱灾来了,水灾来了,虫灾来了,庄稼如他们枯瘦的身躯一般摇摇欲坠,他们看不到丰收,更看不到的是希望。他们没有了快乐,他们没有了愉悦而如此的卑微。他们的最大希望就是看到粮食丰收,饱满的玉米棒子犹如一粒粒珍珠,他们的眼角笑成了月牙,他们最渴望的生活便是风调雨顺。他们只想也只要这样平平常常、安安稳稳的平凡生活。他们面对的是,坚持、坚持、再坚持,拼搏、拼搏、再拼搏,不忘初心,奋斗不止。
        感受乡村,感受乡村这份残酷与悲悯,感受农耕文明跳动的脉搏,感受那片土地的厚重;感受乡村农民最浑厚的呐喊,感受乡村农民最纯朴的执着与坚韧,感受乡村农民所经历的苦痛与焦虑;感受那片土地浸润的血汗,感受那片大地干涸与空洞,感受那片土地苍茫与疑惑。当我们用鄙夷的目光看待他们,我们是否想过他们用血汗带给了我们生命的希望,带给我们生活下去的物质保障和信心。
        感受乡村,乡村在城市的边沿处时隐时现,浮现在漂泊人的眼中,跳动在不得志人那颗冷酷的心里。在一片静谧中,用舒缓的流水消磨流逝了志者的雄心,用柔情升华了人们的孤独与惆怅。在一片青绿中,深埋了伤痛与憎恨,飘荡着一曲民族音乐,洋溢着清静和舒畅,唤醒人们尽快走近大自然,走近乡村,感受乡村。用哲人的巨大思想触击觉醒,仁者见仁,而浑沉的都市间来来往往的争名夺利之辈,饱受心灵压抑的文人心中。自然浮现出一片广袤茂盛的天地,那便是心灵的乡村。所以这里总会有一天都是宁静的,空气也一如既往的清新怡人。
        春天,那充满了我无限思念与美好的希望。高大挺拔的杨树的花絮纷纷飘落着,如雪般尽情飞舞,而柳树是那么的“自恋”,欣赏着自己倒映在湖水中婀娜多姿。藏在柳树中的布谷鸟也忍不住“布谷布谷”地叫嚷着,仿佛在告诉人们“春天到啦”……春风春雨,如同一位美丽的小家碧玉,举手投足恰到好处。青青的麦田,无边无际,有着分明的层次感,好似一幅完美的画图,不用刻意雕琢和修饰,只用各种不同的绿色,涂抹那些深深浅浅的绿,又如同有灵性一般、化成碧绿的流水,注入广阔的田野。田野里那密密麻麻而又纵横交错的田埂,笔直地伸向远处。辛勤劳作的乡民,天还不亮就来到各自的田地里施肥、浇水,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火热的太阳高高升起,乡民们在田间忙活的汗流浃背,大颗的汗珠掉落到田里,每一颗都是他们对丰收的期盼。
        夏天,是小麦成熟的季节,金黄的麦浪翻滚着,散发着扑鼻的麦香,等待着乡民的收割、打晒、归仓。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向人间的时候,携几个小伙伴,到湖边玩耍,嗅一股荷花的清香,摘下肥美的莲子,一起分享的时刻是快乐的。随后,阳光洒满大地,叶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等待风儿的亲吻,爽朗的笑声从对岸传来,是一群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谈论着她们青春未来的向往,向朋友诉说内心的情思。夏日的傍晚,热得出奇。我抱着妈妈亲手编织的麦秸凉席,笨拙地爬上平房屋顶,再笨拙地铺好那件麦秸凉席,欣慰地躺下,开始数天上的星星,找自己能叫得出名字的星星,天王星、北极星、牛郎星、织女星……最期盼的是见到一颗流星。等啊等,在乡村独有的音乐背景下,昏昏沉沉睡去,在睡梦中,一颗流星划破了寂静夜空的天际,将天空中色彩从毛蓝到金光闪闪的,顿时黑夜通亮,这时我感觉到非常兴奋,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睡梦中的流星。
        秋天,当阵阵秋风刮下落叶的时候,只只蝴蝶便在人间串棱嬉戏。秋日的田野更是异样的美,那是梧桐树,那是柳剑草的枯叶,几颗小枣树伫立在颓堆的围墙根边,秋草蔓延在墙角,抒写秋意。感受乡村,闻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淡香,起伏的田野,在青色中略微显出苍黄。感受乡村,我渴望那飞翔于湖岸的一行白鹭,我渴望那栖于草尖树梢的阳光,我渴望折柳送别时回首依依的琴声。风丝柳片,草木花卉,枝叶总关情。那边有几根调皮的紫藤,越过棚架,攀上了屋檐,在那里是如此自由自在。还有几十棵翠竹,簇簇拥拥,挤挤攘攘,投下一片绿绿的浓荫。在它们的脚下,几枝秋笋正顶破泥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世界。凉爽的秋风习习,炊烟袅袅升起,我知道那是妈妈高扬起的手臂,呼唤我回家吃饭哩。
        冬天,鹅毛似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不多时,大地上就聚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被。田野、村庄、树木,都被皑皑白雪覆盖着,像披上了一件洁白的衣裳。放眼望去,这个世界仿佛被雪净化了,那样平静纯洁。窗外,北风呼呼地啸着,寒意涌进骨子里,能把人冻麻木了。那坚如铁塔的松柏树,被大雪压弯了腰,仍然坚强挺拔,让风雪奈何不得。冬天的太阳很慵懒,很晚了才将阳光照挂在屋檐下的玉米辫子上。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可以坐在火炉前,沏一杯热茶,煮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那种温暖与舒适。冬日的夜晚非常宁静,“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凝视着乡村水乡的冰月,聆听远处深巷几声犬吠。月光下的雪景是那样的白亮,回头看到身后的一串串脚印,偶尔有几片叶子落在上面,有雪的夜晚是如此寂静。去探访昔日的青石桥,依然不逊色,白雪的覆盖下,透露着古老苍劲的神气。那棵老槐树依然在那里站岗,不觉疲惫地顶着风雪,日日夜夜守护着乡村,守候在母亲的身边。
        现在回想起来,家乡真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不仅环境没有任何的污染,还看到很多让人怀念的地方,对于已经拥有的东西总是不去怀念。当年少时,并不懂得珍惜、觉得这里过于单调。但是当自己长大以后,再回来看看,发现这才是最弥足珍贵的东西。家乡,可以感受大自然的美,可以感受一年四季的变化,可以感受呼吸新鲜空气的安逸。所以,每个乡村人都会倍感亲切与熟悉,那是因为我们身上都流淌着家乡的血液。家乡是我从小就爱的地方,对家乡的感觉越来越亲,让人难以忘却的是那浓浓的家乡情思。无论我身在他乡,亦或是天涯海角,你的倩影,都镌刻在我的心中、烙印在我的灵魂上。
        岁月的冰刀霜剑无情地在我们身上留下痕迹,我们渐渐蹒跚了脚步,脸上的皱纹也不断增多,生命苦短。天下儿女们,是该多留些时间陪伴这些生命即将窒息的可怜人。哪怕节假日,七八天、一两个小时,放下繁忙的事务,带上老婆孩子,陪陪他们,说说话,干点家务。其实,我们这些长辈们的要求并不高,“给点阳光就灿烂”。是啊!人生就像弹钢琴,每一个人的一生,都在得失之间寻找着一种自己的平衡,总想用各种音符把人生弹奏成一曲比较优美和谐的曲子。然而先天的优势和后天的机遇,仿佛只能让极少数的人最终能雁过留声,而绝大多数人的一生,只能像一粒尘埃随风飘去,不会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这就是最现实的社会和人生,于是我想,生命无法选择,人生也就随缘好了,命里有终会有,命里无莫需强求!此乃,安稳现世,笑对风起尘落的每一天。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书画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