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圆桌对面的孩子
鞠 慧
8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两个来月吧，我爸我妈都说这样下去不行，我整天闷在屋子里，会闷傻的。他们商量着，想让我出去找个活干。
漫丽也总嫌我在家闷着。她说要不就去上学，要不就去打工。她让我选一个。比较了一下，我觉得还是去打工吧，学校我是再也不愿意去了。
正好我有个同学在一家建筑工地上打工，从QQ上跟同学聊了一下，我就决定去那里看看。临走的时候，只跟家里说是去县城工作，并没告诉他们具体是去做什么。因为当时我也没确定是不是要在那里干。
到那个工地去看了一下，条件一点也不好。我就想再另外找个别的活干。在县城转了三天，手里的钱花掉快一半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一没学历，二没啥专业经历，在人生地不熟的县城，能找到啥好工作？当时想回家了，可想想刚出来几天就回家，面子上也不好瞧呀。
转来转去，就又转回到了那家工地上。
咬牙在那里干了不到两周。从小到大，我哪吃过那样的苦，受过那样的罪？实在做不下去了，工资也没要，就跑回了家。
爷爷奶奶见我黑了，也瘦了，抱着我不停地抹眼泪。他们怪自己不知道真相，让我受了那么大罪，怪我爸妈没照顾好我，怪我不知道早点回家。甚至，他们还骂了姐姐，怪姐姐没及时把实情告诉他们。
回到家后，我又回到了曾经的生活轨道上，过着困了睡，饿了吃，不饿不困就上网的日子。
9
一旦进入到了网络世界里，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揪住你的心，让你无暇其它。
网络世界真是太丰富多彩了，你想看啥样的东西，就有啥样的内容在等着你。在暴力与血腥中，我似乎寻找到了自己的无敌、强大；沉迷于黄色影片中，我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忘记了自己。常常，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与家人的交流越来越少，怕他们打扰我，进到我自己的房间，我就把门反锁上，他们想进也进不来，只有在我实在饿得不行了或实在想去厕所的时候，我才会临时短暂地离开自己的房间。
作案用的那些东西，我也都是在网上买的。
以前觉得网络真是个好东西，你想要啥，它都能给你。现在想想，当时所迷恋的那些东西，真是太可怕了！那是我吗？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吗？
10
那个叫卫娟娟的女人一定是被我手里的刀子和头上的黑面罩给吓懵了，她一遍遍不停地重复着：“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钱都给你。”她浑身不停地抖着，手里的钥匙咋也塞不进锁眼里。我夺过她手上的钥匙，打开抽屉，把里边的钱划拉了一下，装进了口袋里。
也太简单了吧？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这样离开吗？太不过瘾了。环视一周，她家房间里，确实也没啥值得可拿的了。
正当我有些遗憾地准备离开时，目光突然落在了只穿了一条内裤，靠在床边抖成一团的卫娟娟身上。
一把将她拽过来，摁到了床上。卫娟娟哭着拼命挣扎，不停地哀求我放过她。可那时的我，仿佛来到了游戏中，我是最强大的，任何人都不可违背我的意愿，我要主宰一切！
完事后，我翻墙离开了卫娟娟家。
跑回家关上门，我先掏出口袋里的钱数了数，一千四百三十五块。把钱随手放进电脑桌的抽屉里。动一下鼠标，我重新回到了网络世界里。
11
第二天中午，警察来到我们家的时候，我还在梦中。我是从床上直接被他们带走的。
爷爷奶奶和妈妈开始以为警察是走错了门。等到警察真要带我走的时候，他们哭喊着，试图想拦下，想问到底是咋回事。一位高个子警察伸开双臂，把他们挡了回去。
直到被带上了警车，我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警车鸣叫着朝村外驶去。街上聚集了好多人，伸长了脖子朝警车里看。警车在娟娟超市跟前停了一下，然后驶出村子，朝镇政府的方向驶去。
昨晚娟娟超市里的景象，在脑海里闪了一下，紧接着又被网络游戏中的场景替代了。两个不同的场景不停地相互转换着，我一时辨不清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虚拟的。
脑子一阵阵发懵：我都回到自己家了，他们怎么还又找了来了呢？还这么快？他们怎么会想到来抓我的呢？
一路上，在半睡半醒中，我百思不得其解。（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