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圆桌对面的孩子
鞠 慧
6
还没等到初中毕业,就出了那事。
那个男人叫肇四,他家离我家不远,以往,我管他叫四叔。
肇四的老婆在县城当保姆,肇四家的房子在街上,他就在临街的房子里开了个手机店,给人充话费,也卖手机。肇四店里的手机都很便宜,从几十块钱到一二百的都有。
第一次去肇四的店,是因为家里的手机坏了,充不上电,爷爷说让我放学的时候顺路拿到肇四的店里,让他帮忙看看。
我喊他四叔,我说爷爷说让他帮忙看看手机咋回事儿。
肇四接过手机,却不看手机,眼睛直直地看我。我不知道他为啥那么看我。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人进来充话费。肇四就说,你看我正忙着呢,等晚上放了学来拿吧。
我应着,就离开了肇四的店。我还要赶着回家去帮奶奶做饭呢。
晚上放了学,在准备去肇四店里拿手机的时候,想到中午他看我的眼神,心里有些怯起来,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可又说不清他到底哪里不对。路过他家门口,我低头匆忙走了过去。
7
晚上吃饭的时候,爷爷问手机修好了没有,爷爷说让我吃完饭过去看看。
这部旧手机,是爸爸买回来的。隔些日子,爸妈就会打电话回来,问问爷爷奶奶的身体,问问我和弟弟的学习。虽然每次都是那些内容,可爷爷奶奶却整天盼着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们平时非常节约用电,天完全黑透了,才允许开灯。但对手机充电,却从不心疼。他们时常检查电量够不够,总怕爸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手机没电。
我知道,自从手机坏了,爷爷奶奶心里一直不安,他们念叨着,怕爸妈电话打不进来着急,怕他们有什么急事。
我低声说,我还要写作业,等明天去拿吧。我又说,说不定还没修好呢,现在去了也是白去。
爷爷说,我要是腿脚好使,才懒得支使你去拿呢!不就那么几步路吗,能误你写多少作业?去看一眼,没修好接着回来。
奶奶也催我去看看。
如果我不去,他们肯定要叨叨一晚上。想到肇四看我的眼神,我实在不愿意去。
如果心兰在家的话,找她跟我一起去,她一定肯的。可是,心兰走了,没有谁能跟我一起去。想来想去,只有弟弟能帮忙,跟我一起去。
我哄着弟弟跟我去看手机。开始他不愿意去,我就骗他说,等回来,我帮他把作业做完,周末的时候,我带他到镇上的游戏厅去玩游戏。
一听说能玩游戏,弟弟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8
走进肇四店里的时候,我紧紧拉着弟弟的手,怕一不留神,他就跑了。我知道,弟弟是个在哪都坐不住也站不稳的孩子,整天就知道到处疯跑。
店里就肇四自己,我没有看他,只问手机修好了没有。肇四说,还有点小问题,让我等一下,他马上就修好。
这时,街上有人在喊弟弟的名字,好像是他同学。我一下没抓牢,弟弟跑了出去。
正在我犹豫着是不是跟弟弟一起离开的时候,肇四突然一下抓住了我的胳膊,小店的门,也被他一下就锁上了。肇四一只手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到了柜台后边的小屋子里。
我拼命挣扎着,被肇四重重地摔在了那张被子、床单揉成一团的脏乎乎的床上。
小屋的门,也被肇四随手关上了。
缩在床上,我抖成一团。我知道,即使喊叫,别人也听不到。这个小屋子,离大街还隔着两道门呢。再说我也不敢喊叫,肇四的眼神刀子一样盯着我,我怕他会把我杀了。
我跪在床上,哭着求肇四放过我,我喊他叔,我说我还小。我还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只要他放了我。
我的哀求,换来的是肇四的拳打脚踢。我嘴角上的血滴下来,头发也被肇四扯掉了一缕。肇四抓住我的头发,一下下往他家墙上撞。
我觉得,我就要死了,我无法活着离开这间小黑屋子了。
肇四把我的衣服一件件扯掉,丢到了地上。 (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