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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爷爷奶奶把爸爸臭骂了一顿，让他到姥姥家把妈妈接回来。开始，爸爸不去。后来，爷爷奶奶和几个姑姑轮流到我家来找爸爸，爸爸终于答应去接妈妈回来。
        其实，那天爸爸醒过酒来就后悔了。只是，他可能不好意思到姥姥家去找妈妈。
        妈妈走了的那天晚上，醒过酒来的爸爸问我：“海海，你说你妈妈她会原谅我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其实我心里也很矛盾。我既希望妈妈能原谅爸爸，快点回家来，没有妈妈的家，我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我又希望妈妈不要原谅爸爸。本来都是爸爸的错，他却拿了自己的错去折磨妈妈，还那么无耻地编妈妈的坏话。这样的人，你原谅了他一次，他肯定会有第二次。
        爸爸见我不说话，很生气。他恨恨地说：“连你个小崽子也瞧不起我！”说着，他把手上刚脱下的上衣狠狠地摔到了沙发上。
        爸爸这次没打我。不知是不想打还是因为刚打跑了妈妈，怕再打我，我也跑掉。
        爸爸打开一瓶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也没菜，连咸菜都没有。
        见爸爸又喝酒，我忙跑进自己的房间，把门从里边锁上，又搬了把椅子，从里边顶住。我怕他喝醉了打我。
        有一回我去奶奶家了，晚上没回来。第二天回到家，看到我房间门上的玻璃没有了，门板上有好几个黑黑的脚印。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爸爸喝醉了酒，妈妈怕爸爸又要跟她吵闹，就悄悄跑到我的房间，把门从里边锁上了。果然，爸爸在客厅骂了一会，见没人理他，就喊叫着，让妈妈出来。妈妈不敢开门，爸爸就把门上的玻璃砸碎，几脚把门踢开，抓住妈妈的头发，就把妈妈从我房间里拖了出来。
        我提心吊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我怕爸爸真得来踢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却听到了爸爸的哭声。我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到爸爸蹲在地上，边哭边用手打着自己的头。

5

        小姑陪爸爸一起去叫妈妈回来。到了姥姥家，小姑先代爸爸跟姥姥姥爷认了错。又让爸爸跟妈妈认错，跟姥姥姥爷认错。之后，爸爸又当着众人的面，作了保证。他说往后再也不喝酒了，他要再拿酒杯，就剁掉那只手的手指头。
        姥姥家里人对爸爸以往的行为很生气，这次本来是不想让妈妈回来的。但碍于小姑的面子，再说看到爸爸认错态度不错，就同意让妈妈回来。妈妈也不放心我，就跟他们回到了县城的家。
        我爸爸有三个姐姐，小姑跟妈妈关系最好。她俩见了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家里有什么事，妈妈也喜欢跟小姑商量。
回到县城的家，小姑让爸爸把那些保证又说了一遍，才离开。
        小姑刚出门，爸爸就给妈妈跪下了，他边用手打着自己的脸，边骂自己不是人。他说以后一定要对妈妈好，对我好，对这个家好。他求妈妈不要跟他离婚。
        妈妈哭了，边哭边捉住爸爸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6

        爸爸说到做到，在那近半年的时间里，他不再出去喝酒，有酒友喊他，他就找个借口，推掉了。
        爸爸找了份保安的工作，工资虽然不多，但有个事做着，他心情也比原来好了许多。
        不喝酒了的爸爸有空会帮妈妈做家务，偶尔也给我做饭。有时，还会问一下我的学习。
        那半年，是家里最和谐也最像个家的半年。
        事情的起因是爸爸以前的一个朋友，因为开车撞人跑掉，被抓获后进去待了两年。爸爸的这个朋友出来了，以前的那些酒友想给他接风。
        爸爸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是去还是不去。妈妈觉得，爸爸已经差不多半年不喝酒了，去了，也就是凑凑场，肯定不会再跟从前那样喝了。
        妈妈就说：“去吧，不去也不好。”
        妈妈没有想到，爸爸这一去，又恢复到了半年前的样子。（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