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582 更新时间:2019-05-28

小说连载:女儿滩

鞠 慧

        “不怕你爹心疼得跳着脚骂?”
        “骂去吧,反正我也听不见。”
        两个人说说闹闹,眨眼工夫,房台已出现在眼前。
        泠麦蒿眼睁睁地见着春柳和燕子迈出他家的大门,转眼不见了。自天而降的仙女,又云雾一 般逝 去了。他呆立着,脑海中一时乱成了一锅粥。咋会这样呢?自己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啊,那 些个有头有脸的人,不也都在我的股掌之中,被我使唤得团团转吗?一脚踩空,我泠麦蒿堂堂 泠大老板就这么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一趟又一趟地送的那些东西就别说了,关键是这脸面上,咋好瞧?为了这个小丫头,我把原来的那个离了,陪给她了十几万,可到头来……唉 !
        泠麦蒿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是又气又恨。可是,他的眼前,却总是难以抹掉初见春柳时的情景。
        那时,麦苗儿刚刚开始拔节,春柳爹狗剩的瓜田里,春柳在帮着给瓜苗培土。
        与芳草和燕子相比,春柳个子稍矮点,粉嘟嘟无论咋晒都不黑的一张娃娃脸,配上一双细细 弯弯总 像是在微笑着的眼睛,让见过她的小伙子难以将她从记忆中轻易抹去。她娘在生完她的三个 哥哥之后一直盼着能再生个女孩。后来,终于盼来了她的姐姐,可那个女孩出生后不到半个月就抽风死了。再后来,便有了她。爹娘的疼爱那自不必说,就是她的三个哥哥,无论咋调皮也没人舍得戳她一指头。
        春柳便生得更加娇嫩。
        那天,泠麦蒿开着他的红色桑塔那,载了城里来的把兄弟到河边去钓鱼。
        满滩的嫩绿中,春柳的大红色纱巾,顽皮的鸟儿般,随了风时缓时急地舞动。与其说春柳是在劳动,不如说她是在玩耍,同脚边的一棵棵嫩苗苗儿,同这滩里特有的景色与勃勃生机。那双弯弯的带了几分调皮,也带了几分柔情的月牙儿般的眼睛,似在与她脚前身后的小生命悄 悄地对着话;沾了湿土的小手上,一把小铲轻快地上下舞动着。每刨一下土,她脸上的小酒窝都会情不自禁地轻跳一下,透出掩不住的俏丽。对着自己的“作品”歪头端详片刻,满意了,抿嘴笑笑,然后将目光挪向下一棵。
        看呆了的泠麦蒿一时有种辨不清方向的感觉。远远近近的人们都说这滩里的“三朵金花”如 何如何漂亮,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身经百战的泠麦蒿此时突然无来由地感到了一阵头昏脑胀,眼前,那角红色的纱巾旗帜般遮住了他的眼。还不曾等他醒转来,车子已如脱缰 的野马般猛地冲向瓜田,等泠麦蒿明白过来时,车子已离春柳不足一米远。
        满脸惊慌的泠麦蒿跳下车,抢前一步冲到车前,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跌坐在地上的春柳抱在了怀里。
        “瓜苗,我的瓜苗!”
        在春柳爹狗剩带了哭音的喊叫声中,泠麦蒿怀中的春柳睁开了眼睛。
        曾经经历过许多个女人的泠麦蒿,轻轻抱住春柳,怕磕碰了她般。如此近地望着这“三朵金 花 ”中的一朵,泠麦蒿那颗在商海中跌打出的结了厚茧的心,此时竟有一种几近被融化的感觉 ,他有些不能自持,从不曾有过的强烈的冲动,倏地一下涨满了他的心。
        在泠麦蒿的怀抱中待了半分钟,也许更短时间的春柳,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 识地从那怀抱中挣脱了出来。茫然地望着面前的一切,好像是尚未完全醒转来。
        “我的瓜苗,我的瓜苗啊!”
        狗剩拍着腿喊叫着来到了泠麦蒿面前。
        泠麦蒿似是想也没想,把口袋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陪着笑脸送到狗剩的手上:“大叔,这 点钱你先拿着,你的损失,以后我会加倍偿还的。”
        狗剩望着手上的一大叠钱,叫声小了许多:“往后开车小心点,这是闹着玩的?”
        泠麦蒿不停地点着头。转过身,他见那姓米的把兄弟正凑到春柳眼前,跟春柳商量着去医院的事呢。春柳的手指被小铁铲硌破了,正有血不停地往下滴着。
        不管泠麦蒿他们怎样劝说,春柳只是摇着头,死活也不去医院。两个人无奈,只有倒出车来 往回走,鱼也不钓了。
        抱住春柳的感觉,让泠麦蒿的心颤。在春柳面前,自己从前经历的那些女人,还算是女人吗?把 春柳弄到手的想法,烧灼着他的心。此时,春柳似乎就是他的了,连把兄弟谈到春柳时那有些暧昧的口气,都让泠麦蒿嫉妒得恨不能打他两拳。
        第二天,他便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春柳家。
        自那,三两天不见到春柳,他就觉得心里空得难受。虽然每次去春柳家,春柳对着他的都是 带了些 恨意的冷面孔。可他不灰心,他明白时间加金钱最终会让他如愿以偿的,从春柳爹狗剩对他 渐变的态度上,他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