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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黄

《洹词》书影（《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通过利用中国基本古籍库、中华经典古籍库等检索，笔者爬梳群籍，搜辑明代济阳籍黄臣生平著述文献，草成《明代能臣：济阳籍黄臣生平考略》，幸被《济南日报·新济阳》录用。（载 2019 年 5 月 13 日，第 4 版）限于篇幅，舍弃了一些与黄臣有关的资料，今择取若干条，分为六类，补苴罅漏，期冀读者诸君对其有更深了解。为便于查找翻阅，部分文献随文注明出处。 
        一、友结天下士。黄臣撰邢义墓志铭云，“予幼从公授句读，长蒙训饬”，邢义“负资颖敏，龀而能文，治‘麟经’。成化庚子举于乡，甲辰会试中第十六名，为东省冠”。邢义治《春秋》，会试全国第十六名，山东状元。（参拙文《济阳区博物馆藏<明故通议大夫河南按察司按察使邢公墓志铭>考释》，载《 济南日报·新济阳》2019 年 5 月 27 日，第 4 版）《乾隆历城县志》卷三十七载：“周秀，字公全。……弘治五年与程同举于乡。计偕京师，名藉甚。士子从之游者多成名。蔡天祐、黄臣，其尤著者。”据志书载，周秀少好学，有家学渊源。黄臣从学于名师学者，加之勤思好学，不耻于问，故而德业精进。《湛甘泉先生文集》卷七《答黄安厓中丞》，“（安厓）南北往来劳恙之中，而此心不忘心学也”。现存明人别集中，有多篇与黄臣的诗文唱和、书信往来。如，王九思《渼陂集》续集卷上《送中丞黄伯邻六首》、唐龙《渔石集》卷四《台上种菊数本北地寒开迟闻安厓中丞至催以诗》、胡缵宗《鸟鼠山人小集》卷九《有怀黄中丞伯邻》、王尚絅《苍谷全集》卷六《答安崖》、张衮《张水南文集》卷二《黄安崖邀游观音阁》、赵时春《浚谷集》卷二《贺巡抚黄都御史平岷山贼诗》、许宗鲁《少华山人后集》卷八《送黄中丞伯邻之淮南》……不胜枚举。黄臣交游甚广，皆为正嘉时期名士。 
        二、平盗安社稷。嘉靖十四年（1535），甘肃马兴据天水作乱，民不聊生。官军几次讨逆，均未有成。黄臣有勇有谋，周密部署，指挥得当，一举平定叛乱。王邦瑞《岷梁实纪》载：“嘉靖乙未，天水盗起，巡抚大中丞安厓黄公讨平之。尚书兵部以绩闻，帝心喜悦，乃锡命晋阶，贶金加服，以励天下。观风侍御采缙绅里巷之歌，载诸方册，以传诸后。”（陈子龙辑《明经世文编》，中华书局 1962 年，页 2395）又载黄臣军事策略：“（公）先遣谍者图山川险易之形，料群丑之数，廉虚实之故，解潜结之党。诸贼情状，尽在目中。既而劲兵四集， 列戍环围。计定于必诛，志坚于必克。小挫不慑，群议不动，釜鱼阱兽，焉所遁逃。非公之断，安能有此捷耶。”（陈子龙辑《明经世文编》，页 2396）许宗鲁《少华山人文集》有《都史黄公平盗叙纪》《大中丞安厓黄公平盗序》等文，记述黄臣平叛经过，并颂扬其丰功伟绩：“夫惟安厓公平盗之功有八善焉：一曰任事之果，二曰谋事之审，三曰知人之明，四曰委任之专，五曰决机之敏，六曰用兵之奇，七曰绥民之仁，八曰成事之慎。惟此八善，是成盗之所以平也。”（《原国立北平图书馆甲库善本丛书》，第 755 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 2013 年，页 672） 
        三、治弊终乏术。明朝中期，政治腐败，势要横行，皇室、贵族和官员中饱私囊，豪商专利。尤其是盐引转卖，利润奇高，危害极大，严重损害国家边储。康海《送中丞安崖公往治淮浙盐法序》：“顾以东南盐法大坏，国计不通，公私告乏，圣天子有忧焉。于是敕吏部推择素有才力大臣往治之，佥以安崖公上闻。……夫盐法之弊，今虽数十年，然宪章具在， 豪右之挠，请托之蠹，十一而已，非坏也。近岁士夫受命视事者，溢额掠民、加课贾誉矣， 然遂至于大坏，商夫窜避，边饷鲜援，盖予尝拊髀叹息者也。公行矣，兹予深有望于公焉。”（《对山集》，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6 年，页 648）终因盐政之弊积重难返，黄臣回天乏术，屡乞告老还乡。《明实录》卷二三五载：“（嘉靖十九年三月癸卯），巡盐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黄臣屡疏乞休，上以臣奉命理盐迄无成效，勒令致仕。”（《明实录·世宗实录》，“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本，1962 年，页 4808）万斯同《明史》卷二百八十六黄臣传： “臣固屡疏乞休蠧，以臣奉命数年迄无成效，勒致仕。臣解组归，行槖萧然。家居久之，卒。”（《续修四库全书》，史部 329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 年，页 119。按，张廷玉撰《明史》无黄臣传）一代名士能臣，竟以“勒令致仕”谢幕，翌年五月去世，既凄凉，又吊诡。 
        四、峨眉山记奇。黄臣少时曾做梦，至峨眉山游览。后官至四川右布政使，果遂夙梦。黄臣登峨眉山三日，成七十首诗，友朋辈为其《登峨山诗》作序均有提及。王九思《渼陂集》续集卷中《登峨山诗序》云：“山东去峨五六千里，安厓黄先生少尝梦游焉，不意其果能至也。及至，喜甚，得诗七十首。”胡缵宗《鸟鼠山人小集》卷十二《登峨山诗后序》：“嘉靖壬辰，蜀方伯黄君行部至嘉，慨于夙梦，因登焉。……是编最胜，则山于公为遇，公于山亦为遇。故天下名山，凡得遇公者皆幸也。然考之于梦，如素有约；徵之于山，如曾相识。夫岂偶然哉。”《乾隆济阳县志》卷十三录黄臣五言绝句《觌峨吟》二首，其一云：“童年有梦兆，绝顶赋峨诗。此日真登览，宛如清梦时。”陆深《俨山外集》卷三十载一则黄臣登峨眉山趣事：“峨眉，古今之胜境也。……予自陕入川，巡抚陕西黄都宪臣伯邻为予言：曩为川辖时，亲登其上，观佛光，光未发时，有鸟先飞过，若言：‘施主发心，菩萨来到。’光既散，复来作声：‘施主布施，菩萨去了。’又拾藏山中白石，大小皆六棱，照耀有光采，疑光怪即此石所为也，理当或然。但鸟声何为者耶。近余编修承勋懋昭为余言：…… 鸟声只三字，若言：‘佛现了。’其鸟类雀而稍大，只有三枚，别无种类。三鸟飞入佛殿中，尝就僧食，但不见有长育耳。”峨眉山鸟鸣声像人言，如同四声杜鹃（布谷）鸟鸣，各地民间均有不同解读。
        五、地黄治顽疾。地黄为常见草本植物，可入药，味甘，清热生津。薛己《内科摘要》下卷“脾肺肾亏损虚劳怯弱等症七”载一则医案，患者正是黄臣：“庶吉士黄伯邻发热吐痰，口干体倦，自用补中益气汤，不应。余谓：‘此金水俱虚之症，兼服地黄丸而愈。’后背患一疖，烦痛寒热，彼因前月尝偕往视郭主政背疽。郭不经意，余决其殒于金旺之日，果符余言。已而郭氏妻孥感其毒，皆患恶疮。伯邻所患与郭患同，心甚恐。余曰：‘此小疮也。憎寒等症，皆阴虚旧症。果是疮毒，亦当补气血。’余在第，就以地黄丸料煎与服之。即睡，良久， 各症顿退。自后常有头面耳目口舌作痛，或吐痰眩晕之类，服前药即愈。后任都宪，督盐法。道出于苏，必垂顾焉。”
        六、家风育贤人。崔铣为黄臣父黄琏撰有墓志铭，资料丰富，弥足珍贵。崔铣《洹词》卷七《杭州同知黄公暨配宜人张氏墓志铭》：“公辟奸踣恶，王高革面，静守恪附，邑更简顺。徵入内台，例得御史。……公先世盱眙人，曾祖曰成，元末来济阳。祖曰思礼，父曰铭。公讳琏，字汝器。配张氏，勤于绩工，助公孝祀。念公未子，阴纳贰室。万里深行，往候公疾， 留妾而还，成厥子之业。正徳戊寅六月二十有九日卒，生正统己未二月二十有六日。子臣。侧室王三子：相、甲，早死；表，邑学生。……臣字伯邻，进士，入翰林，拜给事中，今为左布政使。当就傅，公授之训曰：‘吾莫乃举女，幸女异资，尚绩于《诗》《书》。取其道以禔身，词耳。徼荣，实俛厥就。’宜人慈子不溺，策进警解。当其斥子之过，虽至戚为谢， 不解。伯邻沉介而通，恪恭而毅，探古发言，妙思通理。”黄臣父为官刚正不阿，其母教子有方。正因良好家风，黄臣终成明代能臣，名闻天下。拙文《明代能臣：济阳籍黄臣生平考略》已有述及，不再赘叙。 
        附记：小文曾先后得到山东理工大学齐文化研究院王勇兄、北京大学《儒藏》编纂研究中心李畅然兄指教，谨致谢忱。文中谬误，责在本人。作者系回河街道南陈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