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607 更新时间:2019-06-04

儿时麦收拾趣

◎武庆富

        孩提时代,每年的芒种前后,是“三夏”中最忙的麦收时节,小时候就听说有“收麦如救火,龙口把粮夺”的农谚。
        每到枣花初开的时节,正是小麦渐熟的时候,一片片整齐的麦田,一天天从青黄变成金黄,远远望去仿佛一顷顷金色的波涛随风起伏,煞是壮观。
        此时,人们首先把用来轧麦的场院,收拾的干净、平整。用耙一犁,拿水把场院淋湿,再撒上一层薄薄的麦秸,套上牲口用石磙子一压,此时,偌大的晒麦场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孩子们都喜欢光着脚丫,在上面尽情地跑啊,跳啊,你追我赶,好不热闹,常常是到了饭时,大人来叫了,才怏怏地回家。
        当麦芒枯黄,麦秆变脆的时候,就可以开镰割麦了。从这以后,就没有空闲了,人们就像拧紧了发条的钟表,收割、打捆、运输、轧场、扬场,没有停歇,直到颗粒归仓。天不亮大人就下地割麦子了,我们小孩子起床后匆匆吃完饭,从爷爷奶奶手里接过给父母送饭的篮子和水壶,到地里送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过早地品尝了生活的艰辛,让我对日后的生活始终感觉很知足。
        来到地里,父母已经割倒不少,趁他们吃饭的时候,我则把那些遗漏的麦穗一一捡拾起来,扎成一捆,放在麦堆上。父亲吃完饭回家套牛车的功夫,我则帮母亲用草绳把割倒的麦子捆好。车来了,我们刚好捆够一车。装车是个仔细活,需把麦捆装平、踩稳,装不好车一走起来容易跑偏,时不时在路上看到有人因车装偏了而歪车,甚至因此惊了牲口。
        一、两天的功夫,各家麦场里好像突然间冒出了一个个金色的城堡。小孩子们则在各个麦垛间跑来跑去,有的还钻到麦垛里挖地洞、捉迷藏,玩的兴致勃勃。麦子进场后,需要尽快把麦捆散开,隔一个小时就要用三齿杈翻一遍,天越热,越要勤翻。这时麦场里就不能离人了。此时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说不定哪里来一片云,立即遮天蔽日。人们立即紧张起来,抓紧堆场。往往是刚用塑料布把麦堆盖好,噼里啪啦的雨点就来了。
        赶上大晴天,晒个两、三晌,就可轧场了。八十年代初,机械化程度低,用牲口套上一个石头碾子,一人站在中间,戴顶斗笠,一手牵根长长的缰绳,一手拿杆鞭子,口里不断地吆喝着牲口,身旁始终放个“救急”的粪筐或桶,一发现情况需立即拎着跑过去,生怕“污染”了一家人全年的口粮。到后来,小四轮拖拉机逐渐多了,再也不用牲口轧场了。轧完场后把上面的麦秸用木叉轻轻抖一抖捋走,剩下的就是麦糠和麦粒了。
        麦糠麦粒堆起来,需尽快择机扬场,否则麦堆会生热发霉。村里有几个扬场的好把式,不仅对风向把握的好,并且动作娴熟漂亮,扬出去的金色麦粒像一座沙丘,慢慢在前方现出弯弯的一道弧形,像一弯上弦月。
        麦粒扬完,人们并不急于入仓。天气允许的情况下,至少要暴晒一天,而这就需要晚上看场了。夏日的夜晚,每家一人,在牛车上支架蚊帐,铺张草席,搭床被单,就是最惬意的住处了。因我那时还小,爱凑热闹,可睡的较死。有一回,一个爱开玩笑的旁姓爷爷,早上拉着我在场院里转了一圈,我还没醒,以致成了大人们的笑谈。
        三十余年过去了,年少时的麦收记忆在人生长河中已经渐行渐远了,可我对它的思念却越来越重了。 作者单位:济北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