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恰在这时，老河的娘走过来，她是给儿子送瓶酒暖身子的，面前的一切，也让她不由一阵心 跳。等她弄清人是老棒捞上来的时候，她先蹲下身试一试鼻息，然后，从儿子捞上来的东西里拣出了那件最值钱的东西——一只柏木箱子，毫不犹豫地拖到了老棒面前，并连同手上的酒 ，也一同放在了那箱盖上。“跟你换了，”她对老棒说，“你有老婆有孩子的，要她也没用。”依旧木呆呆的老棒仍是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寡居大半辈子的老河娘一边骂着儿子的呆、笨手笨脚，一边把秋兰抬走，水边上的男人们才似乎醒转过来。
        老河的娘抬着秋兰没有去自己的家，而是直接去了饲养院。
        队上的那头瘦牛被老河娘牵着，围着院子慢慢地走，软绵绵趴在牛背上的秋兰，手脚随了牛 的走动来回悠荡着，那赤裸着的身体白得晃眼。“你是傻了是呆了，光知道在那站着？老河娘 边走边骂着儿子，往后，她就是你的人了，你还让人家这么看她！”老河有些懵，依然站着 没动地方，眼睛随那牛转着圈。“还不快去拿件衣裳来给她穿上！”老河娘说着，放下手中的 牛缰让牛慢慢自己走，她麻利地剥下自己的大襟褂子，盖在了秋兰身上。拉起牛，她继续走，那对干瘪松垂如袋子般的乳房，随了她的走动而不停地甩动着，她昂起头，全不在意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目光。
        驼着背的儿子有媳妇了，这件事本身，足可以让她忽略一切。
        浑黄的水从秋兰的嘴角一丝丝流淌出来，她微弱地呻吟了一声。
        老河娘听到这声呻唤，趴在地上头朝着黄河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秋兰醒来时，见自己赤身裸体地睡在一盘土炕上，身边，是一个同样赤身裸体的驼背男人。 她什么都明白了，她不停地哭闹着，要死要活，老河娘俩一步不离地守着她，不停地劝说着 。到了后来，这娘俩竟双双跪在了她的炕前。一天三顿端到她的跟前，她不吃，那娘俩就也不吃。后来，她想想远在几百里地之外的家里已没有了人，父母和奶奶即使不死，也早被水冲得不知去向，回去又咋办？况且，也回不去。再说，他已占有了她。他们，毕竟是救了她的命的。从老河娘的哭诉中，她知道了这娘俩生活的艰辛以及老河娘为了儿子找不上媳妇内心所受的煎熬。她心一横，就认了。她想，等给他家生个孩子后再走，那样，他家的香火就可以传下去，他娘也就可以安心了。自己就算对得起这娘俩的救命之恩了。
        开始的日子，老河娘凡事不让媳妇动手，秋兰想干什么，她总是抢过来说：“孩子，你身子不好，别累着。你歇着，我来。”秋兰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婆婆这么说，她还是啥事都抢 着干 。
        快三十岁的老河，突然得到这么个年轻又迷人的媳妇，自然是宝贝得不知该咋疼爱才好， 脏活累活他是绝不让秋兰插手的，就是扫地、倒尿盆之类男人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活，他也常趁娘瞅不见的时候帮秋兰干了。这个家虽然穷，男人也又老又丑，可他知冷知热，渐渐，秋兰想走的念头慢慢淡下来。
        来年秋后，秋兰生了个大胖儿子，全家人的欢喜那自不必说。为这，老河娘还悄悄买了纸和香，趁天黑到河边烧了一番，三个响头，那自然是免不了的。
        时间久了，秋兰渐渐看出了一个事，就是婆婆总不让她出门。开始，她想婆婆也许是怕她跑回娘家去。下地干活时，有老河陪着，婆婆该放心了吧？可也总是推三阻四地不愿让她出门 。春冬两闲的时候，女人们或抱着孩子或拿着针线去串门子、到大街上去晒太阳，这已经是多少年来延续下来的习惯了，可婆婆不让她出去。婆婆也不出去，在家陪她。有时婆婆不在家，需要借点什么或有什么事时，男人也总是抢着去而把她留在家中。她曾问过老河几回， 他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讲出来。
        那天晚上躺下，秋兰刚哄睡了孩子，老河就急不可耐地钻进了秋兰的被窝，待老河刚想有所表示，秋兰却用力地推开了他的手。接着，秋兰又问起了那事。开始，老河吞吞吐吐不肯说 ，后来，秋兰就哭了，边哭边说，说我啥都不嫌，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你还对我三心二意瞒这昧那的，要这样往后的日子还咋过？老河早被秋兰哭软了心，又听秋兰说这个，便一边给秋兰擦着泪，一边把隐瞒了一年多的那些事都讲了出来。至此，秋兰才知道了那个把她从滚滚河水中捞出来的男人不是老河，而是那个黑红脸膛的高个子老棒。婆婆不让她出门，是怕 她从别的女人嘴里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有一个原因，老河讲得遮遮掩掩结结巴巴，但最后秋兰明白了，那就是因为当时好多男人都曾见过赤身裸体的她，而这些男人也或 许是真的对她念念不忘，也或许是这些男人的老婆们没事找事，反正，两口子打仗时，时常 把 她给搬出来。女人们普遍以为，是秋兰的到来，才使自家男人回到家这也不行那也不是的，她到来之前，自家男人没那么多毛病。婆婆不让她出门，是怕见过她光身子的男人们挑逗勾引她，使自己的儿子戴上绿帽子甚至失去她。（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