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女儿滩
鞠 慧
三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跟泠麦蒿约定的日期很快到了。这天，燕子请了假，同芳草一起，早早来到了春柳家 。
春柳爹狗剩，明着不好说什么，拐弯抹角地赶她俩走：“等会，家里要来亲戚。”
“来吧，你的亲戚怕见人吗？”燕子清楚春柳爹的意思，她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
“其实，也不是。就是，就是，来的是男客，你俩在这，怕是有些不方便吧？”
“这都啥年代了，男女不能见面啊？”燕子冲狗剩翻翻眼皮，不屑地说，“我和芳草不怕见 ，你家的男客脸皮倒是格外嫩起来了。”
春柳爹狗剩一时答不上话来，可他并没有甘心，他知道芳草和燕子这时一同来到他家，肯定是来等泠麦蒿的，他不想因为芳草和燕子的存在而使泠麦蒿和春柳的事节外生枝。
“要不，你俩有啥事快点说。没啥要紧的事，明天再来玩也行。”
狗剩继续对芳草和燕子下着逐客令。
“我们俩的事，就是来等那个泠麦蒿。”芳草望着狗剩，不急不缓地说，“你不用赶我们走 ，事情办不完，我和燕子是不会走的。”
芳草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透着沉稳与坚定。狗剩转着圈儿望望她们三个人的脸，真是又 急又气 ，他在屋门口来回踱着步，却是再也想不出把芳草和燕子尽快赶出这间屋子的理由。他猜不 透这两个人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
“爹，你别在那转来转去地晃人眼，芳草和燕子是我请来的，你想赶她俩走，除非我也一起走。”
春柳涨红了脸，一双明亮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爹狗剩。
春柳爹狗剩在春柳的注视下，终于败下阵来。他无奈地拍一下大腿，叹口气，朝屋外走去。
泠麦蒿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在春柳爹狗剩的引领下，迈进了春柳家的门。见到齐刷刷坐在 屋里的燕子、芳草和春柳，泠麦蒿不由愣了一下，进门时早堆在脸上的笑，也顿时僵住了。但只是那么一小会儿，他便让自己恢复了正常。把笑重新堆到脸上，同她们一一打了招呼。
坐下后，彼此先说了一些关于天气、收成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话。话题虽然轻松，但屋子里的空气，却像是有些让人感到缺氧的味道。每个人的心里，都绷着一根紧紧的弦。
几次短暂的沉默之后，满脸爬着汗珠的泠麦蒿，把笑重新调整到脸上，咬咬牙，望着春柳， 把话头转到了正题上。
春柳虽然是早有准备的，但听完泠麦蒿的问话，她还是犹豫了一下。短暂的冷场之后，春柳望望左边挨紧她的芳草，又望望右边挨紧她的燕子，从那两双满是鼓励的眸子里，春柳得到了勇 气和力量，一咬牙，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式三份的“协定”。
“你聘我为你干事，我可以考虑，不过，咱们得先把条件谈一下。”
“条件？啥条件？”
狗剩一下子懵了，他怕这三个人又玩出啥过分的花样来，把泠麦蒿给得罪了。这些孩子，不知道个轻重，人家泠麦蒿，可是诚心诚意地来邀春柳到他的公司去上班的，这回万不能砸了 。狗剩有些后悔起来，要知道是这样，刚才说啥也得拉下脸皮来把芳草和燕子撵走。谁知道她仨串通一气会咋难为人家麦蒿这孩子。春柳装怀孕去找泠麦蒿的事，又闪现在他的眼前。狗剩站起来，就要往外赶燕子和芳草。
春柳早有防备，她先一步站起来，立在爹的面前：“爹，你要有啥不同意的，我可以不谈这条件。”
春柳的脸色从未有过的冷硬，使狗剩在女儿目光的注视下，不由连连退了两步。
“你，你，你，你这孩子，你爹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这时，泠麦蒿站起来，拉狗剩坐回到椅子上：“春柳这样做没错，有啥条件，该提。”安顿下春柳爹狗剩，他又把笑脸转向春柳，“有啥话，你尽管说，我听着呢。”
望着不停地点着头的泠麦蒿，春柳一下子觉得自己像是刚看过的那部电视剧中的女法官一般 。她觉得自己的思维从未有过的敏捷，从前的害羞、胆怯，早不知跑哪去了。
“第一，我和你只是工作关系，工作之外的事，我希望免谈。”
泠麦蒿不停地点着头。春柳继续说下去：
“第二，一切不属于我工作范围之类的应酬，我拒绝参加。”
泠麦蒿又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第三，有事在班上谈，工作时间之外，不许进出我的宿舍。”
对春柳的“约法三章”，泠麦蒿一概微笑着点着头，应了下来。
“你如果没啥意见的话，就请在每一份上都签上你的大名。”春柳说着，把一支早已准备好的笔递了过去。
泠麦蒿拿笔的手有些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有些费力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