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当与易安共
作者:肖端良
提起饮酒,世人总以为那是男人的特权,请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是曹操的雄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是李白的豪迈,“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是白居易的自在,“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是杜牧的洒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是苏轼的惆怅,“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是柳永的迷茫……
其实,女人与酒更有不解之缘。尧舜禹时期,一个叫仪狄的女子酿出了香醇美酒。唐代侍郎蒋凝之女蒋氏饮酒成疾,面对众人的劝诫,竟吟出“平生偏好酒,劳尔劝吾餐。但得杯中满,时光度不难”之语。晚唐女诗人鱼玄机经常借酒消愁,“醉别千卮不浣愁,离肠百结解无由”“落帽台前风雨阻,不知何处醉金杯”,酒成为一剂医治她内心寂寞的良药……
而真正把酒发挥到极致当属易安居士——李清照,她的出现,“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饮酒与作词,陪着这千古奇女子度过激荡多变的一生。据统计,李清照现存的40余首词中,有带“酒”字的近30首,那香醇的酒液亦如易安的血液在词中跌宕起伏,散发着醉人的芬芳。词中有“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的雅致,有“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的情怀,有“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的愁苦悲戚。有“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的酒意,有“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的酒情……
酒是她的朋友、知音、伴侣,是她写作时的兴奋剂,是她词的精魂。她赋闲时喝酒,借酒消闲愁,“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欢闹够了,酒杯里空荡荡的,凄怆寂寞空落,喝酒已成为易安日常生活的常态。她思乡时喝酒,“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遥望故乡不见,只好用酒醉来忘却乡愁。她离别时喝酒,“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 以酒话别,心情烦乱,忘记了酒杯里酒的深和浅。她酒后吐真言,道出平日繁乱中所不为人语的真言,“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芳草,望断归来路。”重压在深闺中孤独寂寞的女子的浓重愁绪跃然而来。“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少女时代的李清照是贪玩的,在溪亭狂欢饮酒,日暮泛舟,像鸥鹭一样自由,连回家都忘记了。婚后的她,“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时常醉酒归来;甚或从白天喝酒至深夜,“夜来沉醉卸妆迟”“金樽倒,拼了尽烛,不管黄昏”。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祈愿时光倒转,与易安欢聚一堂,把酒换盏,不谈艺术,不聊人生,只是同喜同悲同醉,吟诵那千年不衰的诗篇。 作者单位:县史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