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季
鞠慧
“梅老师，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给咱们学校丢脸的！”金春雨含泪望着梅晓玫老师，一字一句地说完，把妈妈的信叠好，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然后朝她学习的办公室走去。
阶梯教室前的广场上，那个手握铜号，仰脸吹奏着的男孩，不管春夏秋冬，也不论酷夏还是严寒，始终保持着那不变的姿势，不变的坚毅的面部表情。他快乐吗？他累吗？
金春雨没有朝那个男孩看，她匆忙朝前走去。
十三、剪不断的恩怨
金春雨的爸爸金成功手上夹着一根烟，来到了柴玉兰的病房。
柴玉兰看到金成功进来，愣了一下。也许是他良心发现了，来看她的。她这样想着，一丝温暖自心底缓缓升上来。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了，她这次又病得这么重。
可是，她再一次错了。金成功知道了柴玉兰收到不少捐款后，他是来要钱的。
“你看你这一病也不能打工了。我在家看着咱春风，也不能出去打工吧？你不管我，不能不管咱儿子吧？”金成功装出一副可怜相，对柴玉兰说着。
“捐款是用来看病的，咋能给你呢？”听了金成功的话，柴玉兰心底升上来的那丝暖意一下停在了胸口上，眨眼间结成了冰。心口也忍不住一阵阵地疼起来。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就这么狠心？春风可是你的亲儿子。”见柴玉兰不同意，金成功也有些生起气来。
“还好意思说这个，老婆病了不管，闺女上学不管，你一个大男人，连儿子也养不活，还好意思说我狠心？你想没想过，你有一点良心吗？”柴玉兰气得脸蜡黄。
“当时我说不让春雨上学了，让她出去打工，你不干。你看人家兰兰，一年给家里寄来多少钱呀？要是春雨去打工了，家里能没钱花？都怨你！”金成功不恼，他继续说着。
“说这话，你还是人吗？亏你也是她爹！”柴玉兰扭过头去，不再理金成功。
可金成功不罢休，此次来的目的没达到，他是不会走的。
金嫂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怕金成功把柴玉兰的病气得更重了。她悄悄拉了下金成功油渍渍的衣袖，示意他到门外去。
金嫂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到金成功手里，低声对他说：“我从生活费里挤点给你，往后你千万别再来了。这钱你拿去，给孩子买点东西吃吧。柴姐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说不行那就不行。钱是用来看病的，哪能拿给你？拿了钱快走吧，要不柴姐知道了，这钱也不能让你拿。”说完转身朝病房走去。
金成功望着手里的钱，觉得太少了。但想想金嫂的话，又觉得也有理，只好有些不快地朝门外走去。可越走，他越觉得不服气。听村里的人说，学校收到了好多钱，自己大老远地跑了一趟，可才要到了一百块钱，也太少了！哼，我可是她的丈夫，凭啥就给我这么点钱，打发要饭的呀？他越想越生气。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上不走了。对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瞅了好一会，一个主意冒了上来。他重新站起来，拍打两下屁股上的土，朝金春雨的学校走去。
金成功要到学校去要钱。他知道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人都爱面子，他们最怕闹了。之前到学校闹过两次，虽然没有把春雨闹回家，但学校把春雨的学费免了呀。再说，这回的钱，本来就是捐给他老婆的，要点花花，再正当不过了。
这样想着，金成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让金成功没想到的是，学校门卫都认识他了，学校领导也可能是专门交待过，反正不管他怎么说，门卫就是不让他进。不管他吵也罢闹也罢，门卫就是不理他。后来，他不吵了也不闹了，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校门口。门卫以为他走了，可过了大约一节课的时间，他又回来了。原来，他是到街上买了包烟，他想用那包烟打动门卫，让门卫放他进去。但门卫对他手上的烟连看也不看一眼。他又对门卫称兄道弟地说好话，又说到了自己的闺女金春雨。不说金春雨还好点，一提金春雨的名字，门卫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更不理他了。金成功磨来磨去，直磨到放学了，门卫也丝毫没有要放他进去的意思。
看看实在没有进去的希望了，金成功只好打算回家。但他不想就这样走了，走之前，他要跟门卫吵骂一顿，反正这趟不能白来。
正当金成功边跳着骂着、边准备撤退的时候，恰巧梅晓玫老师朝校门口走来。金成功像是突然见到了救星，他停止了吵骂，等待着梅晓玫老师走过来。
平时，梅晓玫老师中午是不回家的。一是中午的时间太短，再就是学校也有好多的事要做，老师们中午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不能回去的。今天上午放学前，家里的保姆打来电话，说她母亲晕得厉害，让她赶快回去。她知道，母亲的血压可能又高上来了。她嘱咐保姆看好母亲，她马上回去。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