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咱是济阳人
◎孙云峻
小满节气后的第三天是今年的闰四月初一。当我从回河邮政局办完事出来，已是上午十一点光景。
火辣辣的太阳仿佛无情地直射下来，那些来来往往，急急忙忙赶回河集的人，几乎个个汗流浃背。
我推着电动车，挤在南北商业大街上。
已经立夏二十天了，一天比一天热，脚上再穿胶底布鞋、仿皮护脚鞋捂得慌，在家里活动穿拖鞋既凉快又轻便。我早几天就打算今年再买双新拖鞋。
一边在人丛中往前穿行，一边不时地瞧着街两旁的鞋摊。眼前不觉一亮，商业街中段十字路口以北东侧有个卖鞋的摊子，长长的货板上摆满了五颜六色，大大小小，成双成对夏季需穿的各式各样的鞋子，密密麻麻，琳琅满目。
我把车子靠近了摊位，一位三十多岁左右的女摊主蹲在后边忙活着什么，我“喂喂”连喊了两声，她才慢悠悠站起来，问：“买哈？”“买拖鞋！”我干脆地回答着，“要最大号码的！”她拣了双不靛蓝色的递过来，说：“42的，最大啦！”我试穿了一只，倒也合脚，只是没相中颜色，太深，太过显眼。“还有其他色的吗？”“最大号码的，另外还有一种颜色的！”她回答着我的询问，把一双淡灰色的拖鞋递给我，试了试可脚，颜色也如我的意。她说：“不说慌拾元一双。”我没讨价还价，掏出一张拾元的人民币压在了刚才换下来的深蓝色拖鞋底下，喊道：“女士，鞋我拿走了，钱压在哪儿！”我用手指了指那压着钱的蓝拖鞋。摊主在后边的纸箱里不知翻弄着什么，我将新买的拖鞋放在车厢，推车南行。
走出有五六米远吧，没料到女摊主急匆匆赶来，站在东前方，拦住了去路，我还在纳闷，疑惑不解之际，她气乎乎大声喊：“鞋，你拿了？”我坦然答道：“拿上了。”她又紧吼一句：“怎么不付钱就走呢？”问的莫名其妙，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给问懵了。我照数当她的面付了钱的，怎么又追讨呢？我停下脚步，刚想开口解释，她摆鞋摊的左边，紧靠着一位卖百货的男摊主，约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古铜脸色，刚刮过胡子，似乎年轻了不少，他见证了我买鞋前前后后整个过程，自告奋勇站出来，给那女摊主和几个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说明原委。我心中暗暗思忖：如果不是这位素不相识的老弟自觉站起来证明我的清白，替我打抱不平，说公道话，如果刚才一阵风将那张压在鞋底下的钱吹走，如果遇到了昧良心的摊主儿，剧情将会来个180度的翻转，将会是另外一个令人难堪的结局。女摊主将那张钱掖进腰里，绷紧的脸松驰下来，极不自然地笑了笑，冲我说：“对不起了。”她邻近的那男摊主提高了嗓门，说给那女推主听的，又似乎说给大家听的：“放心吧！咱济阳人不做那种事的！”他所说的那种事，潜台词就是缺德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卖公平，天经地义。瞅人看不见拿走人家的东西叫偷窃，强买强卖叫恶霸，花言巧语胡弄人家东西的叫欺骗……堂堂正正的济阳人岂干这种伤天害理的瞎包事，见不得人的窝囊事，摆不到桌面上的龌龉事！那人激动地话语里有对我的刚才尴尬遭遇的同情，又有对那位女摊主冒失行为的批评和指责，有对丑陋社会现象的揭露和批判，弦外之音，更有对老实正直济阳人的赞扬和褒奖！
看热闹的人群中，见我受了委屈，对那女摊主耿耿于怀，不依不挠，说：“给人身上泼了脏水，光说句‘对不起’就算完啦？不行！”我见那女摊主，低着头，不言语，开导她：“不要紧。人生活在世界上谁没误会、误解、冤枉过别人，而没被人误会、误解、冤枉过呢？理解了，改正了，就是了。”我又对着那位替我打抱不乎的劝解道：“常言说，海纳百川，宰相肚里能行船。就是叫人心胸开阔，宽宏大量。不能小肚鸡肠，不能睚眦必报，不能以牙还牙，以怨报怨，要人与人讲究理解、谅解，和睦相处，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可别来得理不饶人那一套，那样做，社会能和谐吗？无度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说到这里，男摊主插话喝彩道：“这么做，才称得上咱够格的济阳人！”听着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鼓掌声，看到人们投来的赞许的目光，我禁不住对敢于仗义执言济阳人心生敬意，对那位一时说错话、冒冒失失做错事的女摊主生发丝丝怜悯之情，同时也严厉拷问自己，是否亦有钱没递到人家手里，告知不明的责任呢？深感内疚，是的，做人就要做堂堂正正，实实在在的济阳人。我为作一名诚信、友善、正直、公道的济阳人而自豪。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做什么事，千万可别忘了咱是地地道道的济阳人！
不知不觉，太阳挪到了正南方，35度以上的气温酷热难耐。每个人好像随身携带着个旺旺的火炉子，时时被炙烤着；脚底下踩着的硬化了的水泥地面，就似一张烙饼的热烙子，站久了脚底板子烫得麻酥酥的。赶集购买东西的人，随来随买，买上就走。这是怕晒怕热的缘故，我本来有些胖，闷热，让我喘气不顺畅，我撩起衣襟，撩拭一把脸上的汗水，说了声：“谢谢各位”，推着电动车很快融入了街筒子里南去的人流。
大街两侧挤满的摊位上方，打着各色各样的大伞，搭起大小不一的账篷遮蔽着炎热的阳光，有的摊主沉住气乘凉，有的急着出手货物，大声吆喝着…… 作者地址：回河大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