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列车
鞠慧
“我知道。还是先回去吧。”金丽春又说。
“看不见人,先看看那房子,心里也是幸福的。这话,我说的对吧?”金桃问。
金丽春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甜蜜的滋味慢慢扩展开来。
金桃加快了车速。车子驶过八一立交桥,顺着英雄山路,一路南下。出行的高峰期已经过去,路上车流量不是很大。不多会功夫,金桃的香槟金色越野车,就过了六里山路,英雄山近在眼前了。
金丽春和金桃以前曾一起去爬过英雄山,在毛泽东主席亲笔题词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几个大字前,金丽春曾停留了很久,仰头注目了很久。
“去爬英雄山吧?”金桃说完,不等金丽春回答,就又学着小品里丫蛋的口吻说,“去吗?不去。去吗?不去。”
金丽春被金桃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丫蛋呀?”
“我刚刚吃过鸭蛋!”金桃说着,竟然对着窗外吹了一声口哨。
金丽春又笑起来。金丽春感觉得到,金桃今天心情很好。
“托你办个事呀。”窗外,有位一手拿包,一手领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一闪而过,金丽春的脑海里,马上闪出了刘雪和小雨的影子。
“啥事?说。”金桃一只手扶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扶了扶墨镜。
金丽春就把在车上遇到刘雪的事跟金桃说了,她让金桃帮忙留意着点。有消息马上告诉她。
“哎呀,你可真爱多管闲事!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别说你,就是公安局,就是妇联,也管不过来呀!”金桃轻轻摇了摇头。
“我就是觉得那娘俩太可怜了。那个小姑娘,你不知道有多乖,多招人疼。”
“你可真是,她自家的亲爹都不心疼了,你疼的啥?”金桃嘴角往上一撇,轻轻笑了一下。
“她那个爹,真不是个东西!”金丽春恨恨地说。
车子顺畅地拐上了南外环,顺二环南路往东驶去。
到了,就要到了!金丽春觉得心跳加快了。明德,我来到南外环了,马上就到咱们家了!金丽春掏出手机,想给明德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快到了,她知道明德也一定在计算着她到达的时间呢。调出那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金丽春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看着,心中的甜蜜,迅速漫延着,就像是有无数只裹了蜜糖的小蚂蚁,从她的心里,朝着身体的各个方面飞快地爬动着。金丽春悄悄合上了手机,她怕影响到明德。她知道,明德虽然现在是工地上的中层了,可他有时也爬脚手架,也亲自爬到几十米高的地方,去看工人们干活,或者,他也亲自动手,把那一块块砖瓦砌在高高的楼房上。
前方不远处,鲁能俱乐部的训练基地到了。记得那次来的时候,金丽春看到“鲁能俱乐部训练基地”几个字,不由惊了一下,她悄悄问明德,这个“鲁能”,是电视上看到的踢球的那个吗?明德很随意地说,是啊。金丽春认真地看着明德,试图从明德的眼睛里判断出这两个字是不是真的。看了半天,金丽春也还是有点拿不准,这个“鲁能”,难道真的是在电视里常常看到的那一个?明德像是看出了金丽春的疑惑,就说,确实就是电视里那个呀,你在这门口走过,不定啥时就能看到在电视上出现的那些球员,从这门里走出来呢。金丽春再看看明德的眼睛,这回,她信了。电视上那些球星,原来就是在这里训练的呀!第一眼见到南外环的时候,她还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荒凉,“鲁能俱乐部训练基地”几个大字的出现,让她再看这条外环路的时候,就平添了不少神圣与神秘的感觉。
过了鲁能俱乐部的大门,前边不远处的那些高高的脚手架,就是明德所在的依山郡·中央公园的建筑工地了!
六
脖子上挂着一个蓝色的工作证,穿着一套蓝色工作服的明德,在靠近二环南路的那几栋楼下工作着。他时而朝某栋楼走去,时而又会停下脚步,仰起头,盯着楼上正在工作的工人,或指挥着楼下在运送着物料的来来往往的车辆。偶尔,他会把手上的对讲机举起来,对着讲几句什么。
这是一个很大的楼盘,一期就有五十多栋。续金宝的公司,承包了靠近二环路的十八栋楼的土建工程。从这十八栋楼再往北,一直到蚰蜒山脚下,另外有三十多栋在建楼房,由另外的公司在施工。
明德初到泉城时,先是在别人的建筑公司里做小工。后来,凭着他的肯干和悟性,慢慢做到了泥瓦工,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大工。虽然大工和小工只一字之差,但能从小工混到大工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因为这之间,是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线的。因为看不见,所以更难逾越。就像在机关里,同样是在一个办公室,做着几乎同样的工作,但你如果是干部身份,你就有机会升迁。如果你是职工身份,无论你怎样努力,无论你工作如何出色,都无法跨过这道鸿沟,由职工身份变为干部身份。这样,你也就永远不可能会有晋升的机会。小工和大工的区别,实际上就是机关里干部和职工的区别。身份,是很难改变的。(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