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574 更新时间:2017-11-07

“离别”是永远的痛

温 娟

        今天早上,读到一篇文章,题目是《二胎,正在毁掉我们的上一代》。初读题目,脑海里闪过一丝模糊的概念,二胎要毁掉我们还是我们的上一代?细读文章,我不禁了解了作者的用意,从而想到了自己。文章中例数了众多年轻的父母将孩子扔给其祖父母或外祖父母,把养育孩子的重任推给了已经步入中老年的上一代。他们本该享受夕阳之美,却不得不承担起养育孙辈的重任。老人们牺牲了自己的闲暇时光,受苦受累带出来的孩子往往是问题重重的。无论从精力还是体力上来说,年轻的父母要比我们的上一代要出色很多。由祖父母或外祖父母带出来的孩子一旦心理或性格有问题,后果是十分严重的,毁掉的恐怕不仅仅是我们的上一代,有可能是三代。作为一名曾经的留守儿童,我想我是有一定的发言权将自己的感受分享给大家的,如果您能从中得到一点启发或是一丝感悟,将是我的荣幸。
        八岁的时候,我开始了孤独的留守生活。原因是母亲与祖母性格不合。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之后,经过一家人的商讨,母亲带着弟弟离开了村子,去了爸爸工作的单位,距老家15里地的地方,一呆就是15年,直到我读大三的时候,父母才搬回来。周末的时候,妈妈会带着弟弟回老家,毕竟家里还有一个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妈妈回来的我。因此,每个周末成了我最幸福的时光。后来,因为弟弟的学业,妈妈不再每周都回来,于是,每个妈妈不回来的周末又成了我最失望的日子。爸爸隔三差五的回来,每次见到他,我都要追着问好几遍,周末的时候妈妈回不回来。如果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欢欣鼓舞的;如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莫名的忧伤便会侵蚀了我。
        那时候,妈妈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妈妈说的每一句话仿佛成了圣旨一般,牢牢的记在我的心里。妈妈让我好好学习考第一,我便好好学习,从倒数第一成了正数第一,偶有不是正数第一的时候,我会感到内疚难过,觉得对不起妈妈,辜负了妈妈的期望。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几乎每次考试我都是年级第一。五年级的时候,我学会了骑自行车。于是,每个妈妈不回来的周末,我便骑着自行车跨域15里地独自去找妈妈。那时候,这漫长的15里地对我来说是一种幸福,我从不觉得累。
        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却也敏感了,容易受伤了。我的思想变得不再简单,开始产生了矛盾,随着时间地推移,这种矛盾越来越加剧,尤其是挨了批评的时候。当我惹爷爷奶奶生气的时候,爷爷气极了便会大声吼叫着说“不管了,找你爸爸去!”奶奶会唠叨着说妈妈的不是,说她将孩子扔在家里不管了,躲到一边享清福去了。奶奶还会给我算账,说我花了她多少钱。每当这个时候,我害怕、担心、恐惧,一个人躲在妈妈的房间里一边哭泣、一边竖着耳朵听爷爷奶奶在另一个房间里大声地说我的种种不是。听到我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便用脚将门踹的咚咚响,以示抗议。可他们只会更加严厉地数量我的种种不是。 
         让我想象不到的是,我和妈妈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在我读高中的时候竟然变成了完全的对立。一旦渴望遥不可及,内心里一点点积聚起来的疑惑和不满如同火山一样爆发了,深深的爱变成了深深的憎恨。这期间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让我感到震惊。妈妈更是感到难过,她似乎无法理解,一个原本那么善良、懂事、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为什么会一夜之间爆发出如此大的威力?真的是一夜之间吗?不!那是十几个年复一年,三千多个日复一日。她知道我正处于叛逆期,她渴望我回到原来的样子。是的,我最终成功度过了青春危机,过程却是那么艰难。我如同独自行走在夜路里,从一个优秀的学习成绩优异的重点文科班班干部变成了无人理解、沉默孤僻的人。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我完了,只有我清楚内心深处的那一点光亮还在牵引着我。我坚信,只有穿透黑暗,才能看到光明。高考过后,我终于有时间在大学里渐渐找回自我。毕业后,为了学业我去了远方。其实,天涯海角并不遥远,它们更像我的朋友,虽然离我很远,却一直在我心里,让我感到亲切。又是十几个春秋过去了,我终于找回了内心的宁静。我越来越明白人生的不易与艰辛,也更能体会人生中的诸多无奈。只是偶尔,少年时孤独寂寞的忧伤感会找到我,仿佛老朋友一样,时不时的出来打个招呼,问候一句。每当这时候,我总是努力告诫自己,要和他说拜拜,然后抽身走开,不能再让他走进我的生活。
        小时候,我最大的梦想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感受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可是,十几年后,当我真正走近他们的时候,才知道他们错过了我的梦,我不再需要他们,更不适应与他们生活在一起。这是多么大地悲哀!当我感到难过的时候,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求安慰,祖父母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人,他们早已无力操心孙辈的事情;父母呢,于我来说已经变的陌生,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他们不在身边的日子,心事也越来越少的告诉他们。
        很多时候,我感到了内心的孤独,犹如一名弃儿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感恩的是我的身边从来不缺乏贵人,他们总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他们有的是我的亲戚长辈,有的是我的老师,有的是我的街坊邻居,有的是我的同学朋友,还有的仅仅是一面之缘的好心人。我从来不缺吃穿,缺的是内心的温暖。当我难过的时候,有人能和我推心置腹地聊聊天,甚至送来一个善意的眼神,我都会感觉到她的友好,内心里产生一种感激之情。我庆幸,我的生命里有一颗感恩的心。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作为回报,我愿意为那些善良的人服务,用我的心和爱来温暖身边的人。
        内心深处,我一直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害怕自己犯错,努力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有时难免神经紧绷,步履匆匆,错过一些美丽的风景。为此,我深感遗憾!几乎所有人都说,再要一个孩子吧。我是喜欢孩子的,可是更要为他负责,如果我没有能力养育他,而是将他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托付给其他人,缺失了他的成长,那是最难过的事情。
        我几乎能从所有孩子的眼神和话语中读懂他们的每一个愿望。这是我幼年时期练就的一项“独门绝技”。当我做了母亲,我几乎从不缺席女儿的成长。当我目送她跑进学校,看着她迈着轻快的步伐,那纤细又弱小的背影使我相信看到了人生中最美丽的风景。
        离别,并不总是意味着长久的分离,有时更是一种心与心的距离。那种痛,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懂。我希望,能了解这种痛的人会越来越少。作者单位:县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