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白菜
◎齐永山
假若我得到了一块地。如果我很有钱，就遍植名木，建楼台亭阁而观；如果我不很有钱，就种满花草，铺曲折甬路而赏。如果我没有钱，就栽时令菜蔬以资日用之不足；如果我很没有钱，秋后就全种成大白菜，一茬菜就能吃上小半年。
所以在我拥有了不足二分地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在上面种菜，而年年最为上心的，就是怎样种好大白菜。有一年白菜长得特别好，选的品种叫“天津绿”，长大后全身披绿，几乎上下等粗，与当地常种的结球圆白菜大有不同。
白菜是极易侍种的，早晚每棵只需你一瓢水，就活得滋滋润润。从前曾羡慕悠哉云之快乐、无羁风之自由，现在看我们亲手种得那些玉翡翠般的白菜，它们都比快乐还美、比自由还美。
白菜虽不值钱，但贱贵都得花钱买，省下的就是多挣的。自己种菜吃起来也方便。吃白菜不必等到最后收获时，它们随长着就可随着吃。
长得好的我们舍不得吃，最先被吃的一般是多余的小苗栽在边沿上的，摸摸还没裹出心来，内里还是虚空。不过要不吃它，它迟早也会长出心的。想想世间人对人的惩罚，最狠就是莫过诛心了；即便是圣人，若无心也要即死。你看我们种的白菜，连无心的也都照样活得好好的，是真伟大。
立冬后白菜长到了近半米高，亭亭玉立的长势正旺。在要不要收获的问题上，我们一直犹豫不决。看看人家地里的白菜也没收，也就一直观望下去。眼看要到小雪节气了，我们开始担心起我们的白菜会被突降的大雪埋在地里。
看家的老头热心地打包票：没事，天不好了就喊你们收白菜。某夜忽然变天，看家的老头急火火回去收自家白菜了，却忘了喊我们。早起开门一看，白茫茫好大一地雪，却不见了我们的白菜……
没办法，老天爷的事谁也管不了。媳妇只把那看家的老头埋怨了无数遍，后来又埋怨了十好几年；直到那人死，我说到此为止算了吧，又没冻坏，别记在心里了……我们当时赶紧找了人照顾还只会淘气的儿子，就在雪地里掏白菜。慌得也没戴手套，近百棵白菜收完，差点把手冻坏了。
我在菜地旁刨了个菜窖，把收获的白菜在太阳底下晒了两天，就埋了起来，啥时要吃啥时再去扒。
人吃五谷杂粮，也要吃百蔬。白菜食法多样，可炒、可炖、可生拌，亦可做菜馅包饺子。我们种得天津绿白菜叶肥心紧，里外一样柔嫩，味道非常鲜美。拿来待客也行，薄酒素菜更显情谊的浓厚。真是百菜不如白菜啊。有这窖白菜吃着，便足以使家中老小安顿小半年。作者单位：姜集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