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盆枣香淮里洼
——回河街道淮里洼村印记(一)
□ 陈玉堂
“洼”从字面上理解是小水坑、地下的地方、低凹等意思。的确,淮里洼的地势是比较低凹的,但自从淮里洼的先民们搬迁到这片土地,就深深地爱上了它,尽管它低洼贫瘠,甚至很多年份村民们都食不果腹,可一代代父老乡亲从未放弃,顽强地生存下来,把它发展成一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走出了一条从贫瘠到温饱、再到富裕的康庄大道。下面就让我们走近淮里洼,去共同探寻它的前世今生吧。
村庄扫描:地势如村名,洼地亦宝地
淮里洼坐落于回河街道办事处驻地以北约9公里处。史上淮里洼的区划变动较频繁:1933年济阳县实行划区自治,村子划归淮里区;1948年划归城关区;1965年5月划归店子公社,1984年撤社建乡后归属店子乡;2001年3月济阳县乡镇合并后划归济阳镇;2007年回河镇恢复建制划归回河镇,2017年5月回河镇变更为回河街道办事处,村子归属回河街道办事处至今。
村庄东邻金营村,南邻马营村,西邻淮里庄村,北邻垛石街道前刘、颜家、前王村,地处回唐路与粮胡乡间路交叉路口东北方向,交通十分便利。整个村子东西长千余米,南北宽约八百米,三条东西大街把村子分成南北三大区域,多条宽窄不同的南北路,还有各具特色的大小胡同。
过去的淮里洼是个传统的农业村,大家住的都是土房土屋。走土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村里唯一的砖瓦到顶的建筑是村庙,是村民祈福拜神之地。在那个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村民们东拼西凑盖起来的,一种精神的寄托吧。当年的村庙颇为壮观:庙门朝南,门口一对狮子分列两边,三级台阶,黝黑的大门十分威严庄重。大庙三间正对大门,数株粗大的柏树槐树散落在院内,更显得肃穆神秘。庙宇高大,庙顶两侧各有数尊异兽,两侧墙柱顶上分别有“风调雨顺”四个大字,以示吉祥。建国以后,庙宇改造为村办小学。大庙院子很大,庙后有一个大院,村里曾在那里开过大会、演过戏,另外还有三排房子当教室。多年来,随着学校的改建变迁,庙宇已荡然无存,唯有庙前的广场仿佛仍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以村庙为界,村子分为庙东庙西两部分,庙东的房子稍微有点向西南倾斜,属阴,正午时光一般在十二点半左右,庙西却明显向阳,不知是哪个阴阳先生的手笔,创造了如此奇特的人文景观。庙门前广场,是村民活动的重要场所。平时开重要大会,过年过节演大戏、放电影大都在这里进行。广场南边是一个大池塘,庙北也有一个大池塘,这样庙宇和池塘从南到北把整个村子分成了东西两部分,老人们说这是村子的风水所在,在村东头还有一个大池塘,这三个大池塘为村子防洪抗旱提供了重要保障,沿大街的池塘岸边都有石头砌成的水簸箕,夏季无论暴雨有多大,雨水都会顺地势奔流而下,如一条条黄龙攀着水簸箕跃入塘中,这很好地保护了村民的家园。只要不是特别的大旱之年,三个池塘常年水波荡漾,波光粼粼,与之相伴的是荷花生香、蒲苇摇曳、鱼虾跳跃、蛙声不断的勃勃生机,也为村里带来了一定的经济效益,附近的农田还可以就近取水灌溉,十分便利。严冬时节,孩子们在塘上滑冰、打老牛,大人们则举起榔头砸冰,叉捕冰下的鱼虾,一派欢腾景象。
在廟南大湾东侧约二百米,有十余亩的一大片梨园,几十棵上百年的大梨树和三五种其他杂果树。每逢春天梨花盛开的季节,梨花的香味飘得远远的令人陶醉,人们争相前来观赏。只见满园的梨花争相吐艳,东风轻吹,地上地下一片白色,像极了飘落的春雪!这片梨园原是戴家的,虽然后来全部归集体,却一直有戴家人管理。园子东侧有鬼枳禁(即蒺藜高一米多,满树带刺难以靠近)围挡,西侧有两米多高的土墙,南面有水深几米的河沟,只有北面能进人且是主人的家,所以闲人很难进入。可是梨园是非常吸引人的地方,特别是果子成熟的季节。满园的梨香更是让人驻足难离。只见一棵棵压的弯弯的梨树枝上挂满了青黄的梨儿,那片片梨叶虽密却难以遮挡梨儿的光彩。平时这里却也是孩子们游玩的好地方,只要不故意伤害树木,看园子的也不管,孩子们可以任意在树下玩耍,是孩子们的乐园。
早些年,村委办公室修建在庙前池塘的东岸,六间高大宽敞的大房子,砖瓦到顶,外墙粉刷成中国红颜色,还有气派超前的“前出厦”。东头两间是村卫生室,村里有两名“赤脚”医生,村民头疼感冒的打针吃药,甚至腰腿关节疼打针灸啥的都能解决,给村民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分田到户之后,村卫生室由村医自负盈亏,搬到了自建房屋,但仍一心一意地为大家提供服务,得到老街坊的一致好评。西边的房间为村“两委”办公和村民娱乐休闲的场所,也做过村幼儿园用房。八十年代初在村民连黑白电视机都没见过的情况下,村集体购置了一台二十九英寸大彩电,摆放在最西头“耳屋”的窗内播放。这可不得了,每天夜幕降临,村民们不顾一天的疲劳,匆匆吃口饭就奔出家门,到办公室前抢占最佳观剧点,几集电视剧下来,所有的困乏都烟消云散了,恨不得看个通宵,回家的路上还满脑子都是剧情。在播放连续剧《霍元甲》的时候,邻村很多人都来观看,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眼睛都直直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一个细节。这一幕已是过来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一种美好的回忆。后来,因为各种缘故村里将此处办公室变卖给村民。村“两委”办公地点几经变迁,到2009年村里筹集部分款项并争取上级资金,在村南修建了高标准“两委”办公室一处,2010年在“两委”办公室前硬化了1800平米的广场,并在广场设置篮球场、健身器材等供村民运动休闲。这里成为村民们参与民主管理、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村庄由来:移民建村庄,立身涝洼地
淮里洼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还真不小,现有200多户人家,1100多人口,村庄面积2660余亩,其中耕地2180余亩。村内有杨、王、孙、戴、邢、陈、李、柏、张、孟、马、刘、能等十几个姓氏,其中杨姓最多。村子民风淳朴,邻里和谐,村民勤劳朴实,待人真诚。村庄何时建立无从可考,世代相传,大部分姓氏的先民们都是明朝初年由河北省枣强县迁来此处定居的,因村址地势较低,又处于淮里庄村东,故名淮里洼村。
村里的土地属黄河冲积平原,土层分布复杂,村西、村南多为沙土,适宜种植花生,地瓜等,春季一刮南风,便沙尘满天,遮天蔽日。村东村北多为红黑土,适合种植玉米、小麦、杂粮等,土壤贫瘠,特别是旱涝年份时收成稀少。
据说,当年先民们移居到此处建村时,周围好点的区域都被先到的捷足先登了,只剩下这一片贫瘠的涝洼地了。想象当年洪涝遍野、荒草萋萋的场景,真是难为了先民们!史上村子的东西两侧常年都是河水肆溢,村西有条河叫西河流,村东也是夏天一片汪洋,冬天一片荒芜。夏季雨水多时,河水泛滥,从上游滚滚而来的洪流似凶神猛兽一泻千里,村里的房屋都难保,更别谈庄稼了。淮里洼前辈们一年又一年,一辈子又一辈子,从不向灾难低头,不断与天灾人祸作斗争,他们抬高村基,加筑护村堰,深挖沟渠排水防涝,勤劳耕耘,向贫瘠的土地要口粮,养活了孩子和家人,顽强地存活下来。据老人们讲,清朝年间,由于大清河洪水暴涨,从齐河的豆腐窝段冲开大口子,河水顺流而下,人们猝不及防,加之暴雨倾盆,结果整个村子,数千间房屋,除了三间村庙,民宅全部倒塌,全村男女老少几天几夜都浸泡在水中,缺吃少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家家户户都有人口伤亡,经过这次灾难村民减少过半。
共产党领导人民翻身后,根治水患,整理土地,挖通供排水河流沟渠,淮里洼的涝洼面貌逐渐改善。五十年代国家学习苏联,统一按西南——东北方向进行了水渠建设,打破原来的水流方向,在平原上开挖大量沟渠引水入渠,并连通大的河流,缓解了灾情。特别是六七十年代的大挖大开,又抛弃了西南——东北流向的小沟渠,改为东西南北向的流向,东西为支流,南北为主渠,真正做到了旱能浇涝能排,达到了旱涝保收。淮里洼村的农业生产也有了大的飞跃,过去的粮田常常绝产,很多人常年饿肚子,好的年景亩产一、二百斤就不错了,通过根治涝洼亩产四、五百斤成为了常态,“上纲要、跨黄河”的口号变成了现实。
村里一届又一届坚强有力的领导班子,领导大伙修水渠、整方田、打机井、治盐碱,昔日的涝洼地变成了千亩沃土,片片盐碱地变成了高产粮田。过去的西河流,东大洼成了老百姓的米袋子、菜篮子,粮食产量逐年攀升,现在吨粮田已成寻常事,大家富裕了,再也不怕旱涝灾害,幸福的康庄大道越走越宽广。
物产民生:黄盆稳生计,熏枣惠民生
(一)烧制黄泥盆,巧手谋生计
“淮里洼的盆,一套一套的”,这句口头禅,过去曾在济阳大地上广为流传。
提起淮里洼的盆,就不能不说说淮里洼陈姓的来历和贡献。数百年前,陈姓人家从河北枣强碾转迁徙来到济阳,定居于淮里洼 村。在寻找生活出路的时候,发现此处土质很适于陶器加工,组织了几个不怕吃苦受累的人,利用简单的设备,走上了以加工土陶器为主的谋生之路。凭着一双巧手和不怕吃苦的精神,克服重重困难,制造出了实用廉价的产品,逐渐站稳了脚跟,并在淮里洼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几百年。仅烧盆挖取的黄土就形成一个颇具规模的“陈家湾”,虽经多年冲蚀填埋但仍踪迹可寻。
土陶器的制作工艺虽然不是很复杂,但技术要求高,不管哪个环节稍有疏忽,产品不是破碎就是变形开裂。制盆先要把干硬的黄胶泥摔打得如面团一样均匀柔软:先把泥块用水浸透,用坚硬的枣木榔头一点一点的反复捶打,再进行柔制加工。那时没有动力设备,完全靠人工劳作,劳动强度非常大。制作盆的胚胎是二人合作的过程,一人摇动控制“轮”转,通过传送带带动另一个轮“转”,大师傅把揉好的泥团放在“轮”上进行加工。常有人问,做盆是否有模子?没有,完全是靠大师傅一双灵巧的手加工而成。这些工序一般设在阴暗潮湿、半地下的地窨子里进行,干燥了盆子就会开裂,劳动者由于长年累月在这种环境中劳作,为了解乏还吸食大量的劣质烟草,他们大都留下腰腿痛和气管炎等疾病。
烧盆最为壮观的场面应属装窑和烧窑的时候:晴天丽日之下,窑工将准备装窑的盆坯搬到窑场空地处存放,五个盆为一套,假如在空中俯瞰,窑厂被一片土黄色的盆坯覆盖着,犹如朵朵盛开的金花。傍晚点窑后,窑顶冒起青烟直升云霄,与烧红的西天云霞相映成趣,夜幕与窑烟融为一色。(待 续)
作者系区政协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