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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吉民
大冢宰病逝

        恭帝三年的冬天十一月，西魏发生了一件大事，西魏大冢宰宇文泰病逝。
        宇文泰为西魏的发展和稳固可谓殚精竭虑。从四月开始巡视西北疆防。当时西魏既要面对东魏的不断骚扰入侵，又要防止北部突厥的突袭，为了免得腹背受敌，宇文泰告别了西魏皇帝西巡狩猎，一方面耀武扬威震慑突厥，一方面检查边境防御，千万不能在与东魏博弈时后院起火。
        这次出巡收到很好的效果。在边境会见了突厥的伊利可汗，可汗见到宇文泰带去的虎狼之师羡慕不已，内心的恨意也不是没有，只是没表露出来罢了。通过和伊利交谈，摸清了突厥的底盘，了解到突厥内部正祸起萧墙，内斗不止，暂时无力南下，这就能给西魏喘息的机会，以便腾出手来专门对付东魏的挑衅侵扰，这让宇文泰十分高兴；但突厥人豺狼性，贪婪残忍，又刚刚打败了柔然，士气正旺，伊利可汗非等闲之辈，虽有内乱，但一旦平复恐其南下，不得不防。于是他又马不停蹄走沙漠戈壁，翻山越岭进关隘、入军营、看装备、见将军，察看有无漏洞，一路走下来还是很满意。东魏经常趁冬季黄河结冰时从冰上运兵侵犯，依照往年惯例派人破冰防守就可保东部边境无虞，今年还要破冰防御。布置完这项工作，宇文泰心情有些沉重：这种被动防守的局面何时能改变？何时西魏的实力能超过东魏？看来还是要按照苏绰的建议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发展生产，富国强兵，说不定用不了几年西魏兵强马壮，可一举平定东魏。
        可连年战事，过度操劳夺去了这位英雄的健康。连续几个月的风餐露宿、长途奔波使他的身体急转直下。西巡的目的已经达成，大冢宰一身轻松踏上回长安的路途。走到牵屯山时突然身体不适，高烧腹泻，吃了些药，稍微好点，大冢宰坚持继续赶路，到了泾阳实在无法继续前进，只得停了下来。
        大冢宰宇文泰预感自己这次凶多吉少，急召中山公宇文护到泾阳。
        宇文护马不停蹄地向泾阳赶，见叔父宇文泰消瘦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威严高大，面目憔悴，卷缩着躺在榻上，好像短小了很多，见此情景宇文护心如刀绞，忍不住泪下。宇文泰把他叫到跟前拉着他的手说道：
        “我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人生自古谁无死！死不可怕，可我有心事放不下。你也不要悲伤，不要做小女人态，要振作起来，我们宇文家要靠你，我们大魏要靠你。我的几个儿子还年幼，国家四周豺狼贼寇未除，你要照顾好你的几个弟弟，肩负起管理国家的重任，竭尽全力完成我的遗愿。”
        “请叔父放心，护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辅佐好弟弟，完成您的期望。”
        说罢涕泪交加，跪倒连连叩头。
        宇文护不想让叔父在外面去世，就命人用步辇轮流抬着宇文泰往首都赶，可到了云阳宫后，宇文泰身体实在衰竭的厉害，就停了下来，不几天这位叱咤风云、为西魏呕心沥血的大冢宰口吐鲜血与世长辞。宇文护怕引起朝廷动乱和不安，封锁了消息，到了长安才公布了宇文泰病逝的消息，给宇文泰发丧。
        宇文泰的去世震动朝野，朝廷非常重视，规定丧期四十二天，这期间全国举哀，整个长安城禁止娱乐活动；让世子宇文觉继承宇文泰的位置，任命他为太师、柱国、大冢宰。这年宇文觉才十五岁。出殡这天，长安城万人空巷，百姓自发为宇文泰送行，哭声震天，声遏流云，表达对失去大冢宰的无限哀思。
        宇文泰的逝世，也让杨忠父子非常悲痛和彷徨，因为他和杨忠一起浴血奋战、情同手足，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是武川镇的一面旗帜，对杨氏父子照顾有加。宇文泰的去世会给国家和杨家带来不可预知的影响，前路会如何？

第五章  小宗伯如履薄冰  谋生存卧薪尝胆
宇文护掌权
 

        中山公宇文护是宇文家族中中生代的翘楚，已人近中年但在宇文泰光环下，显得并不突出，论功劳和资历与其他元老重臣相比也相形见绌。宇文泰文韬武略出类拔萃，政事明达，恩信被物，能驾驭英豪，使群雄皆服。可是宇文泰去世后，重臣名将咸为大宝可以力征，神物可以求得，皆跃跃欲试。这种情况让宇文护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不仅无法完成叔父的遗愿，即便是宇文家族的安危也无法保证，一旦失势，宇文家族的幸福安定将付之东流，自己即使想做个富家翁恐怕也不可能。
        宇文护也是一个有抱负有执行力的人，让他居于人下他不甘心。怎么办？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到一个人，就是举足轻重的大司寇于谨。
        这于谨家境显赫，自己也是几朝的元老重臣，自幼饱读诗书，更兼足智多谋，文韬武略冠绝朝野，为西魏立下赫赫战功，在西魏是泰山北斗一样的存在，是仅次于宇文泰的朝廷柱石，并且和宇文泰是生死与共的战友，西魏都知道于、宇不分。宇文护就以晚辈的身份到其府上拜访。说明来意，敬请大司寇指点迷津。
        于谨思忖片刻，缓缓说道：
        “我于谨早年蒙先公宇文泰知遇之恩，恩情深于骨肉。现今的国家大事我一定以性命相争。但中山公你也注意一点：如果面对王公大臣商讨确定国策时你一定要义正辞严，据理力争，一定不要退让，否则将毁于一旦。你鼓起勇气做就是了，不要有什么顾虑，老夫做你的坚强后盾。”
        第二天，诸位王公大臣聚集一起，讨论国家大事，讨论了一些应急的事情，定了一些措施原则。于谨见讨论完毕，朗声对大家说道：
        “过去孝武帝受到高欢胁迫，魏国帝室陷于颠覆的危险之中，要不是安定公迎纳辅佐他，国家就没有今天的局面。现在安定公突然去世，嗣位的世子虽然幼小，但中山公会把叔叔的儿子看得很亲。中山公又接受了安定公临终时的顾命之托，军国大事按理应归他统一掌握。”
        于谨的的这番话声情并茂，有理有据，声音高亢，回音在大殿上嗡嗡作响，且于谨讲这番话时神色严厉，众臣都感到惊怵震动，有的大臣腿都站不稳。
        宇文护接着说：
        “辅政之事，也是我们的家事。我虽然平庸愚昧，但又怎么敢推辞呢？”
        于谨平时一向处于与宇文泰一样的地位，宇文护常常向他下跪。但这时于谨对宇文护说道：
        “您要是出面管理国家大事，谨等众臣都有依靠了！”
        说完向宇文护跪拜了两次。众臣一看于谨大司寇下拜，迫于于谨的威势也纷纷跪拜了两次。众臣臣服。
        十二月十四日，宇文护安葬了安定公后，十七日把歧阳之地分封给了世子宇文觉，并封他为周公。
         （待续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