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唐诗之旅（二十）
◎李长三
陕南之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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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南宫山
在我爬过的山中，南宫山足以让我铭记一辈子。南宫山坐落在陕西省岚皋县东部（但我总觉得是南部），享有“云中净土、世外桃源”的美誉。这是在爬山之前仅有的一点了解。我乘坐的去往南宫山的客车，是没有准确发车时间的，什么时候乘客满了，什么时候发车，我们的车是超出了正常时间一个小时才开启的。邻座有位小哥很爱说话，看我带着绘画工具，问我是来南宫山画画的吗？他说这里游客很少，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如果赶不上返程的车，可以去他家去采茶。他是本地人，不喜欢这里的山水，肯定是审美疲劳了，可以理解，倒是去他的茶园去体验一下，我还是动了动心。
车辆已经到了南宫山景区附近，大概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又转乘景区的观光大巴，在盘山公路上走了四十分钟才到了正式的景区门口，并且一路上泥石流不断，看着有点吓人，司机倒是司空见惯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紧张。
登山开始了，没有想象的那么陡，就是路程有些长，走了接近一小时，也看不到什么风景。并且游人很少，除了我们这一车游客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游人。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精彩开始出现了，透过密密麻麻的杂树和下垂的藤蔓，能够看到远山在白云上浮动，而近处的山峰也越来越奇特，就在山路的左侧，看到三座陡峭直挺的奇峰连在一起，如笔架一般，这是南宫山的重要景点，南宫山因为这三座山峰又名笔架山。我走到离三峰最近的一个平台上坐下来，画了一张速写，拍了一组照片，然后继续爬山。经过一段特别陡峭崎岖的山路之后，进入了一个寺庙，寺庙里有尊高僧的肉身塑像，看了一下介绍是清嘉庆年间的高僧达鉴和尚在这里圆寂，后被弟子分别以木缸安葬于莲花盆和现在肉身宝殿处供奉。只见高僧肉身法相正襟危坐，颜面如生，须眉清晰可辨，左手五指并拢，做诵经状，可谓栩栩如生。
我走出寺庙，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金顶的下面。但是通往金顶的石径路非常难找，在绕过几个寺院之后终于找到一条上山的路，可走了二十来步就被一个铁皮挡住了，上面写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大字：“道路施工，禁止通行！”我又折回寺庙前面，寻觅了很久也没找到其它的山路。我忽然纳闷，难道就没有登顶的路吗，那样岂不白来了？就在我失望之际有两个景区工作人员朝着西面的一个房屋走去，我赶快跑过去，向他们打听怎样才能登上金顶，他们告诉我，现在登顶的路正在施工，只有在前面的崖壁下攀岩上去，我一听攀岩就犹豫起来，一方面我没有攀岩经历，二来，我的年龄又要被禁止攀登了。
我徘徊了一阵子，忽然肚子有点饿了，看到一个摊位有方便面，就点了一碗。这时走来一男两女三个人，他们也点了和我同样的饭，不同的是，两个女人从旅行包里拿出几个芒果，还有两个塑料盒子，盒子里有切好的西瓜和葡萄。他们互相礼让着吃了起来。我看他们一脸兴奋有说有笑的样子，一定是做了充分的登山准备，他们肯定知道从哪条路登上金顶，就向他们问了一句：“金顶怎么上去啊？”两位女士说：“攀岩上去，这里没有上山的路了，只能攀岩上去！”
我看了一眼两位女士，年龄大概有四十多岁了，体格也不是多么健壮，于是带点怀疑地问道：“你们也是攀岩上去吗？”她俩笑笑说：“是啊，不攀岩怎么看到仙境啊！”
我的勇气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人家女人家都能攀岩登顶，我肯定更没有问题了，何况我还是练家子。他们吃完先走了，我就沉住气喝了一杯水，又把相机调整了一下，然后沿着攀岩的指示牌，来到售票处。我以为他们又要查看我身份证，正担心又会像华山的长空栈道一样说我超龄拒绝攀登时，一个胖墩墩的小伙子收下钱就把护膝和保险绳递给我，他们这儿似乎没这么严格，或者说我的样子还不是很显老。
这时一个年轻的教练过来，把我带到了金顶的悬崖峭壁下面。我看了一下望不到顶的山峰说：“哇，好高啊，比长空栈道高多了！”教练不屑地说：“长空栈道算啥，那还算攀岩吗！”听教练这样一说，我本能地犹豫了一下，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可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放弃的理由，总不能还没攀登就放弃吧！其实我年轻时也没有攀岩的经历，就当尝试一下吧。
但真正攀爬的时候，才发现并没那么简单，一方面崖壁太陡，再就是五米就要换一次保险绳挂钩，最主要的是手脚僵硬用力太大，很快手里就出汗了，脚也开始发软。在攀到六十米左右的时候我突然想放弃，和教练说我要下去，教练说下去也不能退钱了，可以休息一会儿再爬。我深呼吸一下，平静了一会儿，继续爬了六七十米。其实我并不是累，而是有点紧张，特别是在两个崖壁之间，需要走二十米的钢丝，虽然上面有一根抓着，但还是经常把握不好平衡。在攀到接近二百米的时候，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教练似乎看不下去了说道：“如果你觉得真的不行了，可以到前面休息一下，那上面有一条小路可以下来。”我问上面还有多远，他说已经快到一半了，于是我心一横，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位置，放弃太可惜了，咬了咬牙，打起最后的精神，一口气爬到了金顶。
登顶后发现那几个人并没有上来，我问教练她们哪去了？他说今天就我一个人攀上来的，我这才知道被那两位女士忽悠了。不过，我并没有后悔，甚至庆幸自己没有放弃攀岩，金顶的风光绝对称得上惊艳，站在峰顶，会让人怀疑这不是人间的景色，从山顶往下看全是云海，这里的云海不像黄山或泰山，在特定的时段和气候下才能出现，这里的云海是天天都有的，几乎与气候和光照无关。我登顶的时间是中午一点，丽日下的晴空像蓝宝石一般，西边是大太阳，回头望向东方的时候竟然还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亮，月亮很大，也很亮，这是第一次在云层上面看到日月同辉。我赶快拿出相机，拍了很多照片，还录制了几段视频。又透过云层看了看远处的群山，犹如在天上俯瞰人间。
教练告诉我，不要停留太久，因为下山的车五点之后就没有了。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金顶，幸好没有再攀岩返回，教练带我从一个内部小路走了下来，尽管小路很难走，相比攀岩要轻松很多了。然后我用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走去。下山的路上没有见到其他人，也没有望见月亮，只看到葱茏的树木，还不时掺杂几枝鲜艳的野花。而我，脑子里反复回忆着在金顶看到的那妙不可言的景象，那么的不真实，如梦境一般，同时，庆幸自己没有在攀岩时半途而废。
还好，最后的那辆班车还在下面等着我，我没有耽误。班车经过四十分钟的盘旋，终于把我们拉到景区大门口。我很满足地从车上下来，回头望了望南宫山，忽然发现，就在山峰的缺口处，就在藏有高僧肉身塑像的寺庙上空，那弯巨大的月亮又出现了。它就像是在对我微笑，又像是给我送行…… （待 续）
作者单位：区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