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226 更新时间:2024-10-16

麦穗

◎潘美冬

        1977年,我上小学一年级,那个时候农村没有暑假,只有两个星期的麦假,当时还没有施行联产承包、包产到户的政策,还是以生产队的大锅饭模式。因此所谓的放麦假,就是去生产队帮忙。于是在麦假的第一天我们早早地来到学校,每个人背的不是书包,而是每人在昨天老师的要求下带的一根麻绳,等同学们都到齐了,老师领着我们出发了。
         由于老家村大,有人口一千两百多,分为六个生产队,老师带领我们先去一队的麦地里。在一大块地里,大人都在弯腰割麦,旁边有一小块已经割完,有几个人正在把一个个的麦捆往牛车上装,牛的嘴巴上都给它套上了牛拢嘴,防止它们吃麦子。老师把我们分开,两个同学一拢地,从地头开始捡拾掉落的麦穗,当时我们小,思想单纯,听老师的话,并且都想在老师面前好好表现自己,因此争先恐后,也不管额头上的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掉,等手里的麦穗握不住了就放到地上,继续捡拾,到了地头,回来一把一把的把麦穗放到带来的麻绳上,再去下一拢地捡拾。就这样,不到两个小时就把这块割完麦子的地块捡拾干净,这时我们一个个热得汗流浃背,小脸通红。老师让我们到地头的树下休息,不一会有两个人抬着一个大铁桶过来,原来的生产队长让他们为同学们煮的红豆绿豆汤,我们立刻围了上去,你一勺我一勺的喝起来,只见偌大的铁桶底部,只有可怜的几十个豆粒,当勺子伸到铁桶底部,那些狡猾的豆粒就会飘到一边,为了能吃到豆粒,我们在已经喝饱的情况下还是毫不犹豫的往嘴里灌豆汤,于是一个个的小肚子圆滚滚的挺了起来。
        下午又在老师的带领下去二队的地里拾麦穗,还是这种情况,为吃到几个豆粒,我们一个个继续玩命喝水,就算天黑回家,肚子还是撑得难受。到了傍晚,我们每人背着一捆麦穗回到学校,老师会逐个过秤,拾得最多的前几名,会获得老师的表扬,没有获得表扬的发恨明天肯定要多拾。现在想起来,为自己当年的天真单纯而忍俊不止。
        到了1980年,我十岁,开始包产到户,每家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耕地,有的家里养起了牛,我记得那时每当到了收麦季节,残疾的父亲提前一天把割麦的镰刀磨快,早上四点多,哥哥姐姐就去地里割麦,到八点多我负责把母亲做好的早饭给他们送到地头,里面有春天腌制的咸鸡蛋,这种东西只有在割麦的时候才能吃到,平时是舍不得吃的。快中午天热了,哥哥会用借来的牛车把捆好的麦子装在车上,用绳子捆扎好,拉到村头的场里,下午也是这样。晚上吃过晚饭,我们都去场上,把一个个的麦捆放到铡刀下一分为二,麦穗头扔到中间,准备明天晾晒,麦根子扔在旁边不碍事的地方。
        第二天哥哥姐姐继续去地里割麦,我帮着同样残疾的母亲会把昨晚铡下来的麦穗头用木叉挑开,均匀铺在麦场上,并隔几个小时就要翻一遍。父亲坐在马扎上,仔细地从麦根子里把麦穗一个个的挑选出来,放到麦场中间晾晒的麦穗里,现在想起来,那一捆麦根里也挑不出几个麦穗,可那个时候真正做到了颗粒归仓,也体现出了劳动人民的朴实勤劳与生活的不易。
四十多年过去了,父母也故去了,可儿时的经历不时浮现在脑海,恍如昨日。
      作者系济阳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