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见过大首长
◎王东
我是题目里的士兵,服役期间,我近距离见过两位大首长,一位是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第76师大校刘龙光师长(后任山东省军区少将副司令员),另一位是上将迟浩田总参谋长。
1989年春天,我带着考军校和入党的梦想应征入伍。之前,我一直在校上学,基本没有社会经验,可以说是涉世不深,刚入军营时,心理不成熟,但凡听到一点对自己不利的话、看到不顺心的事,反应特敏感,总会在心里憋很久。记得新兵连生活刚结束,下到老兵连,晚上,借着月色,班长组织新兵在空地上并排做俯卧撑,当时新老兵还互不熟悉,我们训练,老兵在一旁看热闹,还发表些议论。只听一个老兵说,看见了吗,最前头那个,个子大,够笨的,没大出息头,我知道说的是我,我身量偏高,身体不协调,加上刚经历了一场意外伤病,还没恢复,使我的体能比同年兵落后一大截子,军体方面尤其是单双杠更是我心中的梗,要不上不去,要不下不来,常被战友们取笑,虽然训练也没少吃苦,但是效果一直不好,自己没办法干着急,第一次全营比武,我就拉了全连的后腿。再一听老兵说这话,我心里一下凉了半截,“当兵不习武,不算尽义务,武艺练不精,不算合格兵”这才进军营多久啊,我就大大地落后了,以后怎么发展,就这,还怎么实现自己的理想啊,我心里那个沮丧啊,感觉自己不行了,前途无望了。那段时间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实,干啥都没心情,班长给我做思想工作,也扭不过弯来。
一个深夜,小雨下个不停,我披着雨衣站岗。远处有手电光晃着朝我站岗位置移动过来,是值班员查岗,我喊了声口令,对方回令,很快两名干部走到了我跟前,手电光在我脸上扫了一下,我借着快速划过的有些昏暗的光,看到和我面对的是一位个子不算高,但是很威严的首长,接着,一个浓浓的四川口音问我:“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报告首长,我叫王东。”我抖擞精神回答道,“哦,这是英雄的名字喔”我有些懵,不知道首长话语何意,也没有接话,跟随的干部说:“王东,这是咱们的师长刘龙光同志,是从我们团走出去的首长,今天来连队查岗,有什么情况吗?”“报告,没有。”“好,一定要当好兵,站好岗呦。”尽管师长口音很重,但是我听的清清楚楚,“是”我坚定地回答。那一刻,我激动地想喊出来,我见到师长了,连首长什么时候走远的都不知道。
不久,团里组织观看老电影《英雄儿女》。地下党员王文清(又名王东,后任抗美援朝志愿军政治部主任)被捕,戴着手铐被敌方军车押解拉走,当他的好朋友上海老工人王复标,抱着小女儿王芳,追着军车一声声呼唤“王东,王东——”当战友们的目光齐刷刷从银幕上转移聚向我时,霎那间我明白了,师长提起的我是英雄的名字,是借英雄的形象鼓励我,期望我不要辜负了英雄的名字啊。
看完电影后,我没有睡意,躺在床上反复思量师长的话语,觉得有股巨大的力量在我内心集聚,这是一个青年、一名军人的热血在涌动,我似乎醍醐灌顶开了窍。
师长的话和电影情节给了我力量,我内心的不爽、萎靡的情绪一下都烟消云散了,我要把颓废的时间找回来,尽快融入到我的战友中间去,把训练搞上去。于是除了正课训练之外,我主动请求班长许振合给我“开小灶”,别人休息,我就挂单杠、做俯卧撑练臂力,仰卧起坐练腹肌,偷着苦练紧急集合基本功,还经常到炊事班帮厨,主动替战友站岗,业余时间出黑板报,给战友写表扬稿……经过努力,我的训练成绩明显提高,被连队评为“好同志”,并获嘉奖,全连上下都说我像变了个人。
故事不算完,还有更巧合的事。退役后我谈对象并结了婚,妻子也是退役军人,说起看电影《英雄儿女》,她说战友们都觉得她长的挺像电影里的王芳呢,你说巧不巧,也算是千里姻缘电影牵吧。
1990年12月,全军教导队工作会议在我团举行。先是在小礼堂集合开会部署工作,会后,我们几个正在收拾会场,不知道谁小声兴奋地喊了一句:“总参谋长过来了”大家都立正静默,紧张地等待首长到来,首长走到我们近前,操着胶东话问到“你们都是哪年的兵啊”我正想回答,河南籍同年战友宋清华脱口而出,“报告首长,我们是98年的兵”明明是89年的兵,一紧张说成98年,大家都笑起来,瞬间气氛缓和了许多。 隔着长条桌,首长边行进,边与同志们握手,生怕握不到,大家争先恐后一起伸出了手与首长的手握在了一起,随后首长说,全军教导队工作会议安排在我们团举行,这是军委对我们训练成果的认可,大家要加把劲,拧紧个人的螺丝钉,把各项保障工作做好,“请首长放心”我们齐声回答。
第二天,阅兵式在团大操场进行,天虽然有些冷,但是全体指战员方阵整齐划一,口号响彻云霄,整个操场气氛高涨。我被安排摄影,当军乐响起,我手持相机站在首长过来的右前方,那时的相机没有长焦镜头,离得近了,怕打扰到首长阅兵,离得远了,怕拍不真切,紧张地我,额头手心全是汗,好在任务顺利完成了。事后照片要留资料、送报社,先是冲卷选片子,拉开胶卷细审泄气了,看到不少底片不是虚了、歪了,就是构图不合适,好在最后还是选出了一张,感觉比较满意,宣传股韦清江股长给我打气说,你第一次经历这么大场面,表现不错,以后多磨练磨练,争取多出好照片,多写好文章。首长的照片当然有无数,但是我拍的仅此一张,十分珍贵,在我的军旅影集里,连同底片一起珍存着,虽然有些变色泛黄,背面的注释笔迹都模糊了,但是,在我的心中这是历史画卷上浓重的色彩,永不褪色,永远清晰。
课文《列宁与卫兵》里列宁表扬卫兵忠于职守,履行士兵职责,告诫所有人要坚持原则,遵守纪律,照片《毛主席和两个小八路》中毛主席教给小八路识字,教导他们学好知识,打击侵略者。同样,两位首长也给了我谆谆教诲,那就是站好岗,当好兵,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我至今牢记。
虽然自己军旅生涯不算长,但是我骄傲自己曾经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名战士,走过军人的历程,为军队建设流过血和汗,我也没有成为一名将军,但我决不是那个“孬”士兵。
作者单位:区退役军人事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