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102 更新时间:2025-03-26

夜色安澜

◎王小萍

        我喜欢在夜晚光临安澜湖,游人少格外安静。送走济南的三月飞雪,安澜湖终于带着点点的翠和绿盈盈的水,开门迎春。
        干净整洁的路面上,除了我,还有一墙翠竹。竹后是略高些的路灯,圆圆的灯罩敞开,给竹罩着黄光圈。竹们挨挨挤挤没有缝隙,好像就是就为了将那光笼住,笼住光守住暖,好跟路旁的矮松和未冒芽的梧桐分享。
        平坦的草地上,没有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只有两组胖娃似的矮松。他俩一会滴滴答的弹琴,一会抖擞身上的草叶,只为逗小草一乐。今天的小草是有些不高兴的,被大地奶奶催醒后,还来不及洗脸就被厚实大雪盖住。虽然远房田埂上的表哥捎来话,让他等等,他还是撅着嘴:雪盖三层被枕着馒头睡那是麦苗的事儿,我喜欢春风吹又生的快乐呀。        
        小草还是个乖孩子,听着琴的声,喝着雪化的水,他揉眼伸腰挺身子,认真将杂乱的黄褂子捋平,小绿嘴张开,等着风姑娘来喊。我也拉紧外套,爬上土坡,跟小草一起找风。
        一丛枝条从树上探出来,看不出颜色。我打开手机的光往上凑,中透着一点儿紫,我轻轻捏捏,软糯糯的。手机灯光关掉,视线拉远,她又安静的像一只鱼的嘴。
        雪化了,湖里的水深了几寸,鱼儿呢?不敢高声语,恐惊水中鱼。我悄悄的走下石阶,看水底的石子,观水里的落叶,没有鱼。眼前清澈安静的水面,使我想起西子浣沙的美景,可惜我没有西施的美貌,只能畅想与小鱼一起畅游安澜湖的美妙。
安澜湖的名字,来于济阳八景(柳岸行吟):“黄水天上来,长堤平于坻;绿树布浓荫,凉飚透肌理;岁岁庆安澜,四效起欢声”。
        打春后,离绿树布浓荫也不远了。柳树姑娘已经甩开她的发辫,戴满嫩黄的头卡。过几日黄头卡变成绿发卡,你不要再问细叶谁裁出?肯定是二月的剪刀呀。冲着湖水比着剪刀手,我傻呵呵的影子便映在了水里。比起我呆呆的影子,对面的灯火通明就热闹多了。
        远处的楼宇高低起伏,轮廓清晰又模糊,灯光忽远又忽近。近些的树杈中挂着太阳,是园外交通道上送进的路灯。身旁的科技馆安静矗立,一如他的才情。楼宇的光有红、有蓝、有白,五彩斑斓照亮星空。树干中的亮温柔暖黄,点缀夜空。将这组画临摹,他是天际的灿烂星辰,又是水中的火树银花。
        在五彩斑斓的世界里,湖对面“济阳区艺术文化中心”的红字分外抢眼。亮红的字旁,区博物馆、区图书馆个个低调有才,这是独属于中国人的内敛。亮红的汉字,一撇一捺,都是独属于中国人的浪漫。
        将国人的浪漫刻到了骨子里的,除了中国红,还有古诗词。王维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此刻我的身旁正巧有几粒“红豆”,虽然她们没长在树上。
        几颗红色的豆子,圆溜溜胖嘟嘟挂在有刺的枝上,静待有缘人。济阳不是南国,连暖流都如北方人一样内敛。白天可否丢几只鸭子进水,让它们试试水暖呢?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一、二、三,滑梯旁何时冒出来三小只。大孩子提醒二、三慢点儿跑,老三求哥哥紧跟他身后溜滑梯。欢笑声穿过寂静的夜空,唤醒瞌睡的星星。
        真的是天上一天,人间便一年吗?那这头顶的星星睡了那么老多年,他一定见过我们不曾谋面的圣人,见过2500年前的孔子。那个周游到今天的济南济阳时,听“三月不知肉味”沉迷韶乐的孔子。
        我们济阳是个好地方,如果追寻圣人留下的痕迹,除了闻韶台,还有芦苇吧。那个穗被制作成扫帚,茎被编织成苇席的芦苇,那个在澄波湖、安澜湖,徒骇河、北大沟河畔随处可见的芦苇,就是诗经中“蒹葭苍苍”的主角啊。只不过,今天的芦苇还没有青头,和身旁的水池一样,枯且黄。
        水池的干涸并不影响整个湖区的风景,没有水畔的美人,却有池旁昂贵的盆景。两株我叫不上名字的树,相互侧头伸展。他们盘着弯曲的枝,像小蛇的爪,随时都会变幻爬行的姿势;又像春天的风,吹过便可吹植。
        风还没来。等我转身,发现远处的几组灯已灭,湖面又恢复夜里的平静。
        春水共长天一色,燕子晚归,童声远。看看时间,我也该回家了。
        走出公园大门,看着路旁齐整的一排柳树,我的脑子里又冒出很多的镜头。张元凯笔下的“十里长堤柳树新”是这里,白居易眼中的“绿杨阴里白沙堤”也是这里。
        安澜的夜色已经这样美,那么白天呢?可以来踏青了,目光所及皆为春景,脚步所到皆为春色。
        作者系区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