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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把新生和新成护在身后，王连禹抓了几把没有抓住，竟在俺胸膛上打了一拳，俺说什么也没想到他会对一个女人动拳头，倒退几步，蹲坐在地上。他接着去拉新生和新成，新生和新成一人抱根床腿死死不放，还不停地挣扎，用脚乱踢。折腾不久，王连禹就气喘吁吁了，气急败坏地在新生和新成的屁股上踢了两脚，喝斥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明天早晨一定跟我走！”说完，趔趔趄趄地走了。
        第二天早晨，王连禹早早来了，可到新生新成睡觉的东屋一看，哪里还有两个孩子的影子？俺一下也慌了，后悔没有看好两个孩子。王连禹过来逼问俺，俺发毒誓说：“俺要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喝口凉水也噎死！都是你逼的，还俺孩子！还俺孩子！”说着要上前挠他的脸。
        王连禹这次没有还手，躲闪着，跑出门外，说：“我一定要把这两个兔崽子找到！”说完，转身跑了。
        早晨，天上莫名其妙地飘下了大朵大朵的雪花。由于时令还早，雪花刚伏落在地上就融化了，地上就蒸腾起一股湿漉漉的雪雾，浓浓地罩在空中。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没走多远，鞋便粘成一个泥坨子，俺只好停下来，从路边的树上折根木棍剔刮掉。
        中午，雪停了，起了风，风刮在脸上，就像虫叮蚊咬。我终于找到了寿长战友的家，可令人丧气的是，新生和新成并没有来过这里。俺一着急，呜呜地哭了，寿长的战友一家人也陪俺掉了很多眼泪。俺想走，他们非要留俺吃饭。吃完了饭，他们又给俺拾了半书包窝头，还有十来个煮熟的鸡蛋。
        傍晚，俺来到黄河边的一个村子，要到村头的一户人家讨口水喝，竟然撞见了王连禹。王连禹推了辆自行车，正在描述新生和新成的模样，向两位老人打听有没有看见这两个孩子。
        他一回头看见了俺，急忙走过来问：“打听到孩子的消息了吗？”话语里透着焦虑、心疼、难过和急切。
        俺把脸别向一边，不理他。同时也变相告诉他没有打听到。
        “我真浑啊！”王连禹狠狠地在自己胸膛上打几拳，一下蹲到地上，把头埋进裤裆里，用手撕扯着头发。
        “活该！”俺嘴上骂着，心却有些软了。
        这时，一位老乡走过来，说：“在这里愣着干啥，还不赶快去找？这么冷的天，两个孩子在外面不冻坏了才怪呢。”
        听了老乡的话，王连禹一下站起来，推起自行车就走，可走出没几步，又回过头，来到俺面前，命令俺：“来，上车！”
        俺疑惑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王连禹大声地说：“上来呀，我还能把你卖了？”接着换了口气说，“我送你回家，万一孩子回去了，见家里锁了门，一定又跑出去。如果他们回家，你务必把他们留下来！”
        原来他是这意思。俺想了想，认为他的话有道理，就点了点头，走过去。俺腆着大肚子，跳不上车，王连禹把车子倾斜了，让俺先坐上去。他左脚踏在踏脚子上，右脚使劲蹬地，把车子冲起来，然后从前面把脚掏过去，上了路。
        骑着骑着，王连禹屁股离开鞍子站着骑，把自行车骑得歪歪扭扭，几次要把俺摔下来。开始俺还想他这是折腾俺哩，想让他停下来，把俺放下，可俺斜眼看一眼他的屁股，他的裤子上洇出血迹。俺不得不扔掉了打狗棍，两只手死劲抓住自行车椅架。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刚进胡同口，就听见有人咋呼说：“回来了，回来了，俺姐回来了！”俺一听，是俺妹妹兰香的声音。接着又听见俺娘招呼：“梅香，俺把新生和新成给找回来了！”
        听到说新生和新成回来了，王连禹精神一振，紧蹬两下，冲到大门口，差点把俺从自行车上闪下来。他停下车子，还没等俺下车站稳，就把车子一推，就院子里跑，一边跑一边问：“在哪里？在哪里呢？”当他跑进屋里，一眼看到新生时，一下把他搂在怀里。又看到新成躺在炕上，马上跑过去，担心地问：“新成，你怎么了？怎么了？”
        新成小声地叫一声：“舅舅！”（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