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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连忙说：“那可不行，两个孩子因为不愿跟你走，才离家出走的，他们不会跟你走。”
        王连禹控制不住火气，说：“不走你能养活他们？你能把自己喂饱就不错了，何况你的肚子里还有一个！”
        俺反驳说：“这不用你操心，我要饭也要养活他们！”
        王连禹不耐烦地说：“那样，恐怕一家人都要饿死。我是他们的亲舅，会亏待他们？不管怎么说，我明天必须把他们带走！”
        听了他的话，俺的心开始在现实和能力间痛苦地拔河、拉锯。从心眼里说，俺不愿孩子走，俺怕辜负了寿长的嘱托。可是如果不让王连禹把孩子带走，他们之间就没有了消弥仇恨的机会，难道要让一家至亲一辈子都生活在仇恨之中？这样的种子一旦播下，一辈子甚至下辈子都不会结出好果子。同时，如果新生和新成都留在身边，俺马上又要生一个，同时抚养三个孩子，还真无能为力。与其让孩子跟着自己受罪，倒不如跟了王连禹。通过俺的观察，王连禹虽然脾气有些犟，但本质上不算个坏人，再说，他毕竟是孩子的亲舅舅，看他的举动还是很疼爱孩子的，孩子跟了他也许比留在自己身边享福，至少不会饿肚子。俺权衡了半天，想，既然这样，只好面对现实了，于是说：“让两个孩子自己决定吧，他们愿跟谁就跟谁。”
        一听这话，王连禹的脸色软了下来，缓和地说：“他们两个还记恨我呢，你帮我劝劝他们。”
        俺说：“他们会听我的?”
        王连禹说：“我看他们对你的态度比我好一些，你说话也许管点用。”
        俺前思后想，说：“这样吧，两个孩子，跟你一个，跟俺一个。”
        王连禹不甘心地说：“两个我都要带走。”
        俺心里有气了，说：“你带吧，我不管了。”说着就要往屋外走。
        王连禹急忙拽住俺，说：“好吧，一个也行，你去劝劝孩子吧。”说完，无可奈何地蹲到门坎上，点上一棵烟，焦急地等待着。
        俺回到屋里，见哥俩正在玩老虎杠子鸡，站在一旁看了好久。俺心里多么不愿意兄弟俩分开啊！等他俩玩够了，才说：“跟你们商量个事好吗？”
        新生回头问：“啥事？”
        俺想了想，尽量用平和而诚恳的语气说：“孩子，你们两个在外面受苦了吧？以后可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以前，我们大人们也都做了一些傻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既然没法补救了，那么就向前看吧，咱商量一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新生和新成都瞪着疑惑的眼睛，不知俺要跟他们说什么。
        俺说：“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自从你们爸爸被抓走，咱家的天就塌了，当娘的我想养活你们，可实在有心无力啊。你舅舅想领一个去东营，你们谁愿跟他去？”
        俺话还没说完，新生一下子蹦起来：“什么？你想把我们分开，赶我们走？”
        俺赶紧说：“不，不是，绝对不是！我也不愿把你们分开，可眼前咱家这样的情况，如果让你们挨饿受冻，娘不忍心啊！你们有一个先跟舅舅过一段时间，等咱家的日子好了，我再把他接回来。”
        新生打断俺的话：“别说了！我和弟弟谁也不去，你没本事养我们，我来养活俺弟弟。”
        听了新生的话，俺心里一阵感动，说：“真是个好孩子！可你还小啊，前几天你带弟弟外出，要不是遇上好心人，还不把新成扔在路上了？”
        “这……”新生无话可说了。
        俺停了一会儿，看了新生一眼，知道新生的心松动了，又抚摩着新成的头说：“新成啊，你跟舅舅走吧，舅舅有工资，生活会有保证，你还小，受不得苦啊。”
        新成连忙说：“我可不去，你不是说东营那地方蚊子比蚂蚱大、跳蚤比知了大吗？还有野狼，吃人连骨头都不吐。我害怕。”
        这时，王连禹一步跨进屋来，指着俺对新成说：“那是她吓唬你呢，没影子的事。再说，有舅舅在，你怕什么！那里可以套兔子，拾鸟蛋，还能捉虾捞鱼，可好玩呢。”他眼珠一转，又说，“你不是最喜欢看电影吗？那里天天都放电影。” （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