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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莲让儿子看场，实际上是让儿子轰鸡，别让那些“自由鸡”把麦子给糟践了。种田人最能理解“粒粒皆辛苦”这句诗。
        秋莲走出不远，回头看了看宁宁。宁宁正在翻一本书，柳树树荫的边缘已快移到他的跟前。秋莲走回来，把儿子坐的竹椅挪到阴凉深处，把儿子牵过来坐下，再把拐杖和一个盛着凉开水的塑料瓶放在儿子的右手边。
        宁宁还在翻书。这是二年级下学期语文课本。课本发下来不久，宁宁就得了眼病，爸爸带着他到镇上、县上、市上、省上的医院去看病，无法上学了。等把家里有限的积蓄和能借到的钱都花完了，宁宁的眼病也没有治好。由于孩子少，本村的小学去年秋天被合并到郭家村去了，五六里地，宁宁原来上下学靠歪歪扭扭地来回骑自行车，现在看不清路，没法骑，就休学了。
对于给儿子看好眼病，春旺和秋莲还没有完全失去信心，他们听说北京的同仁医院是治这种眼病的权威，为了筹钱到那儿看病，春旺舍家撇业到城里打工去了。前两天收麦子，也没回来。好在现今收割用收割机，播种用播种机，加上街坊邻居的帮助，秋莲也没受太大的难为。当然，秋莲还是很辛苦的，除了伺候儿子和侍弄庄稼，还养了四头猪和三十多只鸡。
        宁宁刚得病的时候，经常哭闹不止，几个月病看下来，像变了一个人，由调皮任性变得乖巧懂事了，甚至知道体贴大人了。这莫名的老成反倒让秋莲更多出一份担心。 
        柳树上传来“知——了，知——了”的叫声。宁宁抬头往树上看了看，什么也看不见，一片黑。他知道这是一种麦收时节特有的小知了，跟大知了的叫声有明显的区别。大知了是直嗓子，不会拐弯，只是“知——”一个音阶，像单调的呻吟，而这种知了的叫声是带拐弯的，“知——了”，开始“知”字很平，最后“了”字猛地一拐弯，一顿，像婉转的笛音，很好听的。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