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481 更新时间:2019-12-02

太平突围战

孙厚德

        四班长身材魁威、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他端着打光了子弹的步枪,横扫竖劈,一口气干掉了七个日军,杀开一条血路,退到墓地后面的一个苇湾里。因正是寒冬腊月,这苇湾里的水已冻得很厚实,在冰上面稀拉拉地还露着一些苇子,几十个日军把苇湾团团围住,一步步向苇湾中间逼来,企图活捉四班长。等到日军逼近他身边的时候,四班长手中的刺刀又挥舞起来,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点谁谁伤,刺谁谁死。因人自幼练着武功,此时施展开来以一当十,使得逼近他的日军个个胆战心惊。日军见四班长勇猛过人,便打消了活捉的念头,一齐举枪射击,使四班长双腿中弹倒在冰上。趁此机会,日军的四、五把刺刀向他戳来,四班长坐在冰上,右手奋力一个刺刀横扫,拨开了日军的刺刀,尔后,用左手用刺刀对准自己的咽喉扎了进去,四班不甘心被日军生俘,更不愿死在日军的刺刀下,最终选择了为中华民族自我捐躯的英雄壮举而当场壮烈牺牲!这股日军占领了墓地以后,又立即从侧翼进攻我土丘阵地,使得一连连和赵义昌带领的两个排腹背受敌,情况十分危急。
        于此同时,坚守在村西南刘大屯村的三连,坚守在村西北的平禹县大队,以及由龙书金司令员,曾旭清政委和徐尚武副司令率领的坚守在村东南的二连,与日军作战同样十分激烈。有时日军已经逼近阵地,又被我军打退,有时日军已经占领了阵地,又被我军夺回,我军伤亡渐趋严重,处境也更加艰难。
        不一会,风停雪止,夜幕降临了,龙书金司令员、曾旭情政委和徐尚武副司令员三位首长认为突围的时机已到,便派警卫员王贤忠传令各阵地,要求各阵地务必坚持最后几分钟,顶住日军的进攻。接着又派警卫员进村通知黄河支队,立即保护着分区机关人员和逃难群众,从村南突围黄河支队接到命令后,火速将分区机关人员和逃难群众夹在中间,往村南突围。黄河支队将所有机枪集中起来分成两组,一组在队伍前开路,另一组在队伍尾部掩护突围。这时,日军发现我军开始突围,慌忙分兵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堵截我突围部队,黄河支队以锐不当的凌厉攻势,奋力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后,径直向南转移。
        我分区基干营和平禹县大队拼命拖住日军掩护黄河支队带领分区机关人员和逃难群众突围,但日军除了继续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向我军阵地进攻之外,又分出一支部队尾追我突围部队,我突围部队因为夹带着老弱病残的逃难群众,行走速度大受影响,只能在刚下过雪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南缓慢行走。不一会,日军追赶上来了,但由于遭到我队尾机枪的火力阻击,日军一时不敢靠拢,于是便拉开了一段距离,日军看着雪地上的脚印,不紧不慢的追赶。行不远,很快我军就到了徒骇河北岩,只见河水都结成了厚厚的冰。河岩两边的斜坡,本来就很陡峭,又加上压在斜坡上的积雪都冰结了,斜坡的表面上滑溜溜的就像玻璃一样光滑。
        我突围部队到了徒骇河北岸,知道若是沿着河堤走,无论向东还是向西,都很难摆脱日军的追赶,于是便从北岸艰难的爬向河堤后,顺着河堤南坡溜到河里,在冰上歪歪斜斜地朝南岸奔跑。我军到了南岸后,便顺着斜坡往上爬,因为太滑,不少人爬上一半,又滑了下来,尤其是老弱病残的群众,简直无法向上爬,战士们顶着北岸射来的子弹,拼命把逃难的群众全部扶上了南岸。这时,河面上已躺着不少我军牺牲的尸体,他们的鲜血染红了白雪,融化了冰面,也激励我军前进的步伐。突围的黄河支队的战士们全部上了南岸以后,立即将机枪一字形排开,防止日军继续尾追,日军见我方突围的人员已全部隐入徒骇河大堤的南面,进入低洼的田地里,而且在南大堤上早已一字形摆好机枪等待日军的尾追。日军又不敢冒着生命的危险过河,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我黄河支队和逃难的群众全部突围出击。
        军分区机关人员和逃难的群众在黄河支队的掩护下,虽然突围到了徒骇河南岸,脱离了险境,但龙书金司令员、曾旭清政委徐尚武副司令员和基干营等部队仍被日军困在王家楼子村,而且剩下的人数已经不多了,坚守在村西南刘大屯村的三连和坚守在村西北的平禹县大队,除少数人突围出去以外,其余战士全部阵亡,坚守在村东南的龙书金司令员、曾旭情政委、徐尚武副司令员和二连,也只剩下少数几个人,坚守在村北士兵周围一连的两个排,只剩下三个人,但他们都仍坚持顽强地和日军进行殊死的战斗。
        在村北土丘阵地上剩下的三个人中,一个是一连连长赵义昌,一个是班长李光谛,另一个是机枪射手,这个机枪手的左臂刚被炮弹炸断,他用右手拾起一根被子弹击落的柳条,在自己牙齿的协助下,将伤臂扎紧,继续抱起机枪扫射。不久机枪的枪管被炮弹炸弯了,他见身边有一挺自己的战友牺牲后遗留下来的一挺机枪,便挣扎着再用这挺机枪扫射,就在这个时候,日军的一发炮弹打了过来,正落在他的身旁,这个机枪手就这样阵亡在阵地上,被打的浑身受伤多处的李光谛班长,这时早已成了一个活生生的血人,当他的机枪打光了子弹的时候,他已无力转身去拿战友遗留下来的那挺机枪继续打击日军,他便趴在雪地上,挣扎着将自己使用的机枪零部件全部拆卸下来,再用手扒开已经冻结了积雪,将机枪零部件埋在雪里,然后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使劲抽出别在腰间的手榴弹,用小拇指勾住引线环,拉出了引火线,和冲上来的日军一起同归于尽,李班长就这样用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壮烈牺牲在阵地上。
        土丘周围已完全听不到战斗的枪声,唯一活着的一连连长赵义昌,也已身中数弹,昏倒在雪地上,日军见这个极难对付的八路倒在地上,还以为是诈死,唯恐受到突然袭击,日军久久不敢接近他。隔了一会,日军才慢慢的走过来,见赵长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由于是数九腊月,赵连长脸上的积雪却没有化开,日军这才放心,确信赵连长已死。但是,这群野兽对眼前的这位八路还是不肯放过,因为日军死在这位八路军的枪枪下的实在太多了。当这批日军撤进来的时候,还用皮靴在赵连长的头部狠狠的踢了几脚。越连长因为流血过多,在昏迷性休克出现后不久,又苏醒过来,赵连长醒后硬挣扎着爬起来,用臂肘、膝盖撑着身子,以惊人的毅力向正北方爬行,爬不动了就暂时喘息一会再往前爬,一直爬到下半夜,终于爬到了一个村子里,被一位好心的老大娘接到家里掩护起来,经过这位大娘的精心照顾和调养,终于恢复了健康,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解放后,成了部队的一名高级指挥员。
        在我军阵地相继大部失陷以后,仅存的村东南的枣树林阵地上,还响着断断续续的枪声。坚守在这里的龙书金司员、曾旭清政委和徐尚武副司令仍然坚持同日军作战。但枣树林阵地上的情况也十分危急,因为分散在各地敌人全部集中到这里,这时候,他们身边的战士已所剩无几,而且三位首长都被日军分别隔开,各自带着几个人,各自为战,三位首长之间完全失去了联系,更不用说相互策应了。不久,身体既胖又个子不高,但聪明精干的曾旭清政委,身边只剩下耿警卫员一人了,这时,从敌方惊逃过来一匹高大的洋军马,曾政委叫耿警卫员在自己的掩护下骑马强行突围,耿警卫员为了保护曾政委,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骑马先突围。最后曾政委决定自己骑马持枪在前开路,让耿警卫抓住马尾巴一道突围。于是,曾政委立即跃身上马,耿警卫便紧紧抓住马尾巴,曾政委双腿一夹马腹洋军马狂奔起来,耿警卫员也随着奔跑的洋军马双脚离地,洋军马冒着弹雨,冲进敌人的阵地,日军吓得一时没了主意,纷纷闪到奔跑着的洋军马的两边,还没来得及躲避,依旧趴在地上的日军被洋马蹄踩得嗷嗷直叫,转眼之间,曾政委和耿警卫员就这样冲了日军的重围,疾驰而去。紧接着,龙书全司令员也紧跟其后,在一个战士的掩护下,手持驳壳枪突出敌人的包围圈。最后,在王家楼子村外的仅有的这块阵地上,只剩下徐尚武到司令员和警卫员二个人了。他俩已是孤军奋战,实在抵挡不住了,便边打边退,很快退到任家楼子村里后,又退到一个农家小院里。警卫员关上大门后,和徐尚武副司令员一起倚在影壁墙旁深喘了一口气,警卫员擦了擦徐尚武副司令员伤口上的血,然后走到院子里想找个地方隐藏起来。这时正从屋里走出一位老大娘,她看了看徐尚武副司令员和警卫员后,认出是八路军是自己人,就把他俩一起藏在自家院子里的地瓜井子里,还盖上盖子,又拿来一捆柴草盖在在盖子上。不料,这件事被邻居家的一个敌伪秘探发现了。(待 续) 作者系区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