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季
鞠慧
面前课本上的字一行行在她眼前闪过,却一个也进不到脑子里去。以往看一遍就能记住的公式、单词,现在背上好几遍之后,再反过来看,竟然觉得没有一点印象。
以往让她觉得很无奈甚至有些反感的报告会,却时时在眼前闪现。她站在讲台上,思绪纷飞,神采飞扬。台下,那些学弟学妹们满是崇拜的目光,掌声,一波又一波雷鸣般响起……
有时,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绿柳,一个念头会突然冒上来:今天会有学校请我去作报告吗?对报告会,她竟有了些许的期盼。
走出校门,她会暂时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脑会暂时地清静。
和肖晓和好后,她们两个人跟从前一样,还是一起去餐厅,一起回宿舍,一起到教室。但肖晓发现,金春雨不再那么爱说爱笑了,她总是默默地走着,很少说话,也很少去看周围的一切。她总是找理由不在餐厅吃饭,买好饭后,她更愿回教室去吃。有时,她甚至不愿出去买饭,让肖晓或别的同学给她捎回来。
除去宿舍和教室,金春雨很少在别的地方露面。在教室里,她总是坐在课桌前,眼睛盯着面前的书;回到宿舍,她会飞快地爬到床上去,打开手机,一刻不停地忙着。有时快到上课时间了,不是肖晓催她,她也想不到下来。有时晚上熄灯很久了,她也不睡,躲在被窝里,对着手机不停地忙活着。
以往下了课,金春雨总是和肖晓她们又拉又拽地跑到楼下的空地上,无所顾忌地疯上一阵。
大课间了,她会带了跳绳,到操场边上跳一会。金春雨绳跳得很好,她跳得又低又快,别人才跳了十来下,她已经跳到快二十下了;别的同学跳上几十下就坏了,她不,几百下也不坏。所以在剪刀、包袱、锤决定谁先跳的时候,肖晓有时会和同学私下商量好了,不让金春雨先跳。别的同学先跳,能跳好几个人,金春雨先跳,好多时候上课的时间到了,她一个人也还没跳完。金春雨学习成绩很好,但玩剪刀、包袱、锤她却不行,就是肖晓不和同学私下商量好了“算计”她,她能赢的时候也很少。金春雨从不计较输赢,即使知道了肖晓她们做手脚,她也不恼,顶多撵着肖晓追一阵,等到追上了,“逼”肖晓说一句“下回不了”之类的话,也就算了。
可现在金春雨好像对什么都不再有兴趣,除去那部粉红色的手机。课外活动的时候,肖晓想拉金春雨去跳绳。这回,她私下也跟同学说好了,剪刀、包袱、锤的时候,一定要让金春雨赢。
金春雨死活也不去:“操场上那么多人,去干嘛?”
肖晓还是拉她:“你作报告的时候,台下的人不比这多呀?你以前不是说了吗,人多才热闹呀!去吧,都好长时间没跟你比了,你看一下,我快赶上你了。”
“要不,明天吧。明天再去。”金春雨实在推脱不过,只好这样说。
肖晓见她实在不想去,也不好太勉强她,只得作罢。
等明天再约她出去了,她又会有新的理由:作业还没做完呢;累了,不想动等等。反正就是不出去。
就是在宿舍和教室里,金春雨也很少说话。她有时是对着一本书看,好久也不见她翻一页;有时又会望着某个不可知的地方静静地发呆,好久好久。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有面对那部手机的时候,她才会恢复到曾经学习时的样子,认真专注到陶醉。
金春雨极少用手机打电话,她也确实没地方可打。她的手机两块电池,每天都要充电。有时她会想,周钰也有一部手机的话,那该多好啊,想他的时候,就可以跟他说说话,或者发个短信,或者直接在QQ上聊,想什么时候聊就什么时候聊,想聊什么别人谁都不知道。那多过瘾啊。
可是,他没有。唉!
肖晓和周钰他们本来商量着想找梅晓玫老师说一下,让她劝劝金春雨的,但想到梅晓玫老师现在心情也不好,也就不再好意思找她。
梅晓玫老师的老公找到学校来闹了一场,他说梅晓玫老师不管家不管老人也不管孩子,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他找到校长,说要离婚。任凭王副校长怎么劝说都不行。离开学校前,他非要让梅晓玫老师一起回家。梅晓玫老师说等放了学就回去,可他不干,趁喝了酒,拉着梅晓玫老师的手,猛一下把她甩了出去。多亏梅晓玫老师扶住了一棵树,才没有摔倒。但她的手上却碰破了一块皮。副院长兼外科主任吴家桥看也没看梅晓玫老师流血的手,钻进车里,发动了车子。(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