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354 更新时间:2020-09-16

丁香季

鞠慧

        那一夜,梅晓玫老师翻来覆去没能合眼。过去的一切,雪片一样铺天盖地地朝她飞过来,交叉着重叠着。一层层落在身上,慢慢把她裹住,尖利冷硬,直冰到心的最深处。
        再见到金春雨的时候,梅晓玫老师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看到金春雨抑郁的样子,她心里很痛。自己作为金春雨的老师,没有保护好她,还算什么老师,算什么优秀班主任?
        金春雨依然是那样,上课的时候,她总是无精打采的,精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在班里,她懒得跟任何人说话,她不想说,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回到宿舍,她就忙不迭地爬到床上去,打开手机,或看是否有新的消息,或玩游戏。她最喜欢的宠物连连看,已升到了五级,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个周末,就可以升到六级。好多QQ友都对她的成绩感到惊讶,他们玩了半年多的,也没有她这样的成绩。
        有时,金春雨也觉得不应该这样玩,回到宿舍,她也对是否开手机犹豫过斗争过。好多时候,她都是安慰自己,就开一会,看有没有朋友留言,马上就关掉。或者是,玩一局一定关,一定。但往往是,一旦打开了,就忘记了时间。有时晚上熄灯很久了,她竟然不知道。
        有几次,她甚至把手机带到了教室里。趁着自习课老师不在的时候,把手机调到静音,打开,看一会,关掉。过一会,再打开,看看,再关掉。她安慰自己,把手机拿到教室里,只是看看时间,也不玩游戏。在教室里,她确实没玩过游戏。有时,实在想跟周钰说点什么了,她就悄悄编写一条短信,存在文件夹里。
        她给周钰写的短信,已有一百多条。有时在晚上,熄灯号响过了,她会用被子盖住自己,悄悄打开文件夹,一条条地看自己给周钰写的短信。越看,对周钰的想念就越强烈。周钰的身影、面容、说话时的样子、球场上的洒脱,波涛般一浪浪涌过来,把她打得透湿。有时,她恨不得马上起床,跑到周钰的宿舍楼下,喊他下来。
        但到了白天,当真的面对周钰的时候,她又什么都不说了。越是这样,到了晚上,她对周钰的想念就越是厉害。
        周钰,你想我吗?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
        帅哥,澄波帅哥!外班的同学都这样喊你,可我从没喊出过口。等下次见面了,我也喊你一声澄波帅哥,可不可以?
        有时,她会对着那些短信莫名其妙地笑;有时,她又会看着看着泪水就悄悄流下来。
        金春雨一直没有把手机的事告诉妈妈。
        金春雨的爸爸到镇上来赶集,突然想起要来看看柴玉兰。那天正好是学校开放的日子,他很顺利地就进到了学校。这回他没找柴玉兰要钱,也没要金春雨退学回家。镇上规定,村里的“三提五统”全免了,农民种地还有了直补。金成功这天就是刚从镇上领了小麦补贴。
        看到与以往不一样的爸爸,金春雨心里有些暖。爸爸走的时候,她顺路陪他到门口。
        “王校长真是个好人呀,他帮了你妈,帮了你,也帮了我呢!”父女俩第一次肩并肩地一起在校园里走,金成功心里可能有些温暖,他似乎觉得应该跟女儿说点什么,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想了想,就把王副校长把他救出来的事说了。
        金春雨愣住了,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望着爸爸远去的背影,她觉得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样疼。爸爸虽然有时糊涂,有时很让人生气,可他毕竟是她和春风的亲爸爸呀!
        扭过头,她朝宿舍跑去。
        她要给那个女人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这样狠毒?!
        一遍遍地拨打那个号码,却始终无法接通。端详着手心里的手机,金春雨觉得牙在疼,打开窗户,她要把那个女人送她的手机扔出去。
        是你害了我们全家,你还来装好人,还送我手机,汪点点,你太会装了,太能骗人了!
        金春雨把手机高高地举了起来,对着打开的窗户。
        就在她要甩出去的那一刹那,眼睛无意与手上的手机对视了一眼。那款小巧精致的手机,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静静地望着她。粉色的外壳,闪着诱人的亮光。金春雨的心一下子软下来,手一松,手机掉在了枕头上。
        趴在床上,金春雨哭起来。
        纪实文学的事,柴玉兰还是知道了。
        那天天气有点热,金嫂收拾完,就对柴玉兰说:“门外有风,咱们到树荫下凉快会。”
        两个人就来到了不远处的树荫下,随便聊着家常。
        一阵风把几张报纸刮了过来,出于职业的习惯,金嫂忙追过去,把报纸收起来。
        现在天热了,每到周末的开放日,好多家长们都和孩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吃饭。
        是哪个家长吃完饭后没收拾就走了留下的。(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