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
◎杨宛苏
第一次给您洗脚，只是为了完成语文实践作业，换取文章的两个故事而已，却不小心看见您眼角的皱纹，看见您发根的白。
初中的快节奏让我无比怀念小学的慢时光，坐在您电动车的后座上，我总是表示着各种累，各种不适应；您总是倾听。
您说：“第一次高考没考上，于是便放弃了学业。你爷爷没有责怪，只给了我一头小驴，让我把北坡的那块地整平。一开始啊，我信心满满，这还不简单吗！第二天一大早，就带上毛驴顶着星光出发了。那块地真的是坑洼不平，我得把凸出地方的土，用小车拉着倒进凹的地方，小毛驴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听话的，要管理它，要装车、卸车。天会越来越热，不到中午太阳就像着火了，在身上烤。”听着父亲的话，我仿佛看见一幅画面：烈日炎炎，一人一驴一车在一块不平坦的土地中穿行，折返，再折返；父亲举起铁锹，在正午的阳光里汗流浃背，那汗水一定在他后背上结成了盐花，然后再湿透，再结成白色的盐花。
“你爷爷说：吃不了劳动的苦，就吃学习的苦吧！我还是返校复读了，那时距离高考只剩八个月。第一次考试我英语只考了29分，就起早贪黑学英语，学校的英语小报只能借一天，那就一晚上抄完。地理也不怎么样，就把书放旁边，一笔一笔轻轻地在硬纸片上画出地图，再用剪刀一点一点把每个省剪下，快速记忆几遍后又将其打乱，再一个个地拼起来。”
听着听着，我似乎看见了“月影星海黑夜，烛光书本少年。”后来，父亲用坚持成就了自己，成为了学生喜欢的老师，后因工作出色被调到教育局。
为了完成第二次语文实践作业，我跟随您来到单位，观察您的工作。正值全区抽考，跟您来到单位仓库门口的时候刚好五点钟。您给各个学校分试卷，细心嘱咐工作人员几点开始收试卷……这时，风吹起您的头发，因为近日的忙碌有些长，突然看见发根的白却变成了一小片银白的光，很刺目，刺进我的眼睛里。您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我看见您的脸，冻得红一块白一块的，就像总也整不平的那块地。我看见您眼角的皱纹，深深地凹下去，如沟渠般凹进了我心里。
您说外面冷，执意让我进大厅等，我隔着玻璃窗看出去，看见您的背竟然驼了些，就像老家窗外的那棵石榴树，就这么矮下去了，矮下去。回家的柏油路已铺满了灯光，您告诉我：长大的标志啊，就是能吃该吃的苦，在自己必须做的事情上做微雕。
父亲，小时候，您把我举过头顶，我总能看见窗外的风景；上了初中，站在您思想的肩膀上，您让我看见了整个世界。
作者系澄波湖学校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