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听了皇后的这番话，觉得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不失为一个良方，很受启发和鼓舞，他激动地手掌“啪”地一声击在桌案上：
        “痛快，皇后说的是，说到朕的心里去了，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说着，抱起皇后走向床边……
        隋文帝拿定主意，说干就干。隋文帝下达诏令，迅速裁撤全国五百个郡。当时，上上郡有官吏一百四十六人，依次递减至下下郡七十七人，光这一纸诏令就裁撤几万人。
        这些官吏数量庞大，其中受影响最大的是地方辟召的属僚，他们丧失了既得利益，难免心生怨言。南北朝对立年代，各朝都用郡县官来拉拢吸纳地方豪族，甚至赐诸侯佞幸卖官，郡县也依葫芦画瓢，把地方官及属官当作商品。主官是立功所得或买来的，各郡县的职司也多出于富商大贾。乡族势力加以经济后盾，能量极大，这些人就不同于一般官员，可以用一纸公文轻易打发。
        隋文帝当然清楚其中利害，小心翼翼妥善处理安排他们。隋文帝下诏书分流这部分裁撤下岗人员：对郡的主官和重要属官，安排进入州县机构；在原北齐地区增设部分州，以加强对原北齐地区的统治，也可安置部分裁撤人员；将大部分属官转为乡官。这样一来，表面平静，实则惊心动魄的撤郡工作得以平稳解决。
        撤郡解决了地方政府机构层级过多的问题。但州县属官把持地方事务，鱼肉百姓，甚至架空地方主官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为此，隋文帝下诏，对州县政府的属官皆由吏部除授。剥夺了地方政府主官个人辟召属僚的权力。规定刺史、县令三年一迁，佐官四年一迁，每岁殿考。将地方官吏的任用权统统收归朝廷，而且还规定了官员的任期，以防止官员坐大，每年考核，以为去留晋级的依据。这极大地消弱了门阀士族的势力，扭转了豪强左右地方行政的局面，彻底消除了地方格局分裂的隐患。
        为进一步提高州一级的工作效率，消除扯皮推诿的现象，隋文帝下令，改州一级府官和州官两套班子为一套班子，以保证州一级政府机构的高效运转。
        隋文帝用他的睿智，把政权的各个部件安置妥当。隋帝国将怎样高效运转？

第十六章   制订律令定规矩 励精图治革痼疾
少年偷瓜

        六月骄阳似火，在齐州济水北岸的朝阳县牛家庄，牛善兴老汉正在他的瓜棚里看护着他的三亩瓜田。牛老汉是远近闻名的种瓜高手，加上他的瓜田在济水北岸的沙岗上，所以，他种出的西瓜个大沙甜，侍弄的胡瓜细长爽脆，有时州、郡、县衙门里的老爷们也慕名采购。他家五口人全靠这三亩瓜田生活，他把这块瓜田视作他的命根子，一个个滚圆的西瓜、一条条修长的胡瓜就是他的宝贝蛋儿。这天中午，他正坐在木头支起的草棚下喝着刚从井里打上的甜甜的凉水休息消食，就看到瓜地边上的秋葵地里有人影晃动，他知道大中午的不会有人在地里干活，一定是偷瓜贼。平日里他大方好施，人缘好，谁家的小孩嘴馋，只要说一声，他都会不要钱送瓜，所以，他的瓜田里很少有偷瓜的。
        他蹑手蹑脚地慢慢走向秋葵地，看到两个年轻后生正在摘瓜，一个掐秧，一个抱瓜，他问道：
        “谁啊，在干什么？”
        两个后生一激灵，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瓜和秧。
        牛老汉一看，两个后生不过十八九岁，正吓得哆哆嗦嗦，不知所措，浑身上下都只穿一条缀满补丁的裤衩，看到牛老汉都低下了头。
        牛老汉问：
        “你们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为啥摘瓜不跟我说一声呢？”
        那个瘦瘦的小个子后生说：
        “我们是赵庄的，他叫赵铁柱，我叫王石头，我们村遭了难，光剩下我们两个了，两天没吃饭了，手里又没钱，看到西瓜肚饿、嘴馋、口渴，就……，大爷你看着办吧！”
        赵庄是牛家庄的邻村，牛老汉知道北周和北齐打仗时，把这个村祸害的不轻。他缓和了口气说：
        “孩子，你们也不小了该找点正经营生干，干嘛偷偷摸摸的啊，要吃瓜跟大爷说一声，来来来，搬上瓜随我到瓜棚去。”
        两个后生互相看了一眼，低头随牛老汉走向瓜棚。牛老汉找出儿子送来的胡饼，对他俩说：
        “看来你们是饿了，孩子啊，沉住气，先吃饼，后吃瓜。”
        两个后生饿坏了，抓起胡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时，远处飞跑来两匹马，后面腾起一溜尘土，到了瓜地下马，走向瓜棚。原来是朝阳县的两个捕快张二、王汉。
        “牛老汉，我们办案路过这里，渴死了，快摘个西瓜！”
        牛老汉认识他们，平常断不了到他的瓜棚歇脚吃瓜。
        “两位官爷请稍等，这就摘瓜。”
        牛老汉切开红瓤的大西瓜，两位公差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一块后张二看到在一旁吃饼的赵铁柱和王石头，问道：
        “这两个后生是干嘛的？”
        牛老汉也没当回事，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两位捕快顿时两眼放光，放下手中的瓜，走向两个后生。
        “你两个偷瓜了？”
        赵铁柱支支吾吾地承认了偷瓜，两个捕快互相施了个眼色，干净利落地把两个后生捆了起来。牛老汉一看不好，跪地给两人求饶，两个后生也苦苦哀求。
        张二说道；
        “现在中原刚刚统一，社会治安任务很重，上边要求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他两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瓜，真是胆大包天，必须将他们带走。”
        在两个后生的哭喊声中，捕快把他俩拴在马后，拖走了。牛老汉瘫倒在地上，急得他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头。
        人赃俱获。县里判为死刑，确定无误后，报州审核，州里审核无误，报到朝廷，只待朝廷复审，秋后处决。
        上完早朝后，刑部侍郎赵绰向文帝汇报秋决事项，特别提到齐州朝阳县偷瓜案。听了赵绰的奏报，翻看了案件的卷宗，隋文帝感到十分震惊，为了一只瓜就处决两个年轻人的性命，真是前所未有。隋文帝道：
        “北周、北齐用重典约束子民，这在特殊的短时期是可行的，但保国不永。现在国家百废待兴，正是需要稳定之际，不可滥用刑法，不可过重，要刑实相称。朕意此案重审，主犯打几板子立即放人。高颎着派刑部、吏部、御史台到齐州调查此案，是否有徇私枉法之事，如有严惩不贷，州县主官调离降职使用，主审官交刑部审理。要把此案办成一个范例案件。赵爱卿派能吏干将到全国巡查，看是否还有类似案件，发现执法严苛、徇私舞弊之事速速报来，依法惩治。不能形成以严为贤、以酷为能的官场风气。特别是判死刑的案件，要慎之又慎，人头落地不可再生，无法弥补。授予巡查官员便宜行事，对急、错、重案件及时制止。”
        赵绰的及时奏报，挽救了两条鲜活的生命，真是好险。
        高颎和赵绰领命而去。隋文帝还没从案件中回过神来，这事对他的震动太大了。（待续三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