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云
马德水
蓝天白云，绿草清风，世界总有多姿多彩的美丽。它像一位所向披靡的勇士，迅速占领了所有的天空，没有人能够阻挡它前进的脚步，那样坚决。它张扬着，放肆着，像最璀璨的舞者，散发着火热的情感，感染了所有见到它的人，若隐若现，让天地为之震动。
冬去春来，四季交错，家乡的白云、彩云、朝云、暮云，都展示着非凡的天工，把人领进一幅幅美轮美奂的主题图画中。每当春晨，半空中的一排排白云，被冉冉升起的朝阳镶上了五彩缤纷的光边，家乡笼罩在红彤彤的霞光中，更显锦绣华丽。夏午，云层如突兀的千山万岭，似呼啸的千军万马，金光耀眼的云，把家乡的大地和天宇焊接在了一起。秋日，天高气爽，万里碧空忽然飘来的那丝丝云彩，像是仙女掸拂的一方香巾，将蓝天擦拭得亮丽如洗，家乡那样钟灵毓秀。冬季，披着温暖亮点的云彩，捎来了大地又将逢春的消息，如此种种，让人享受到风花雪月的宁静，催人向上的感悟。
春天来临，习习的风儿吹过田野，吹皱了河水。田地里芳草萋萋，黄色的苦菜花点缀着硕大的绿毯子。远处那湖水碧波荡漾，没有大江大河的奔腾，也没有潺潺流水的喧闹，却有一种优美的意境。岸边的绿地，青草、黄花、红叶都倒映在其中。哦，还有那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多美啊！美得让人心花怒放。
夏日的云就更有个性了。它们像是怕了火红的太阳似的，躲得无影无踪，一丝儿也找寻不着，整个天空蓝蓝的，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火球悬挂在半空中，把大地烤得滚烫滚烫的。有时，它们一来就一大片的，此时天空中的云犹如一群脱缰的骏马，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奔腾而来，你挤挤我，我挤挤你，各不相让，顿时，天空暗了下来，四周一片的寂静。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随之“轰隆”一声雷响，把天空炸开一道口子，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从高空洒落了下来，接着雨水犹如决堤的银河，直泻大地，没完没了地尽情发泄。让我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一场瓢泼大雨润酥了大地，催发出形形色色的蘑菇云层慢慢移去。人喊田应，闹沸了天地间。
秋天来了，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聆听鸟儿歌唱，虫儿鸣啼，鸡鸣犬吠。撷取一朵浪花，飘越远天近野，抚摸夕阳红霞，俯瞰人间烟火。是一泓秋水把秋日的平院染绿了，绿得生机盎然，没有秋天的萧瑟。大地一片金黄，遍地叠翠流金、层林尽染，瓜果飘香，到处一派丰收繁忙的景象。碧蓝的天上飘着洁白的云，家乡勤劳的人们像潮水般涌向田野，收割着成熟的庄稼。秋风柔柔地吹着，给汗流浃背忙碌的庄稼人，带来一丝丝凉风，天上铺满了羊绒似的云，仿佛明白了“禾下日当午，粒粒皆辛苦”的诗意，一片一片薄薄的阴云遮住了烈日骄阳，透出点金黄的光。偶尔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几朵云，露出一个圆圆的天洞，天洞中金光万丈，像是天堂的入口，不一会儿，这金光闪闪的“天路”就合上了。我望着天上那朵朵的云彩，天马行空地想象着。片片云彩在我脑海中塑造成了件件绚丽多彩的艺术品。我沉醉在这迷人的景色中，那些洁白的云朵宛若一群曲颈划蹼的天鹅，把我领进《天鹅湖》那美妙的神话意境之中。
冬季的寒潮，伴着雪花，迎着乌云，挣脱天际妈妈的怀抱，刹那间，泛起淡淡的云雾，在爱的辉映下，日月星辰都变得暗淡。冲破天幕、冲破束缚，在与大地亲吻的瞬间，绽放出银色的晖光，露出雪花飞舞的美景。但是，天空中的云，把整个雪天层层包了起来，让我目睹一下雪野的真面目。鹅毛大雪，飘飘扬扬，漫天遍地白茫茫的，渐渐压弯了枝头。雪花很大，雪的眼泪很小，流泪的过程可能很痛苦、也很无趣，但痛苦过后，迎接属于自己的崭新的天空。忘不了你，那轻柔的身躯把树枝装扮得透亮；忘不了你，那洁白的颜色把多少人的心灵升华；忘不了你，那高清的风度把世俗鄙弃，露出浪漫温馨的冬之韵。
在我儿时记忆中，家乡湛蓝的天空广阔无边，我头顶上空飘浮着一朵硕大无比的白云，在阳光的映照下，整团的白云显得晶莹剔透，就像一块温婉的白玉。白云在天幕中悠闲地游走，慢慢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通透，甚至还能从中看到丝丝金色的光芒。白玉身后还魔幻般地飘逸出一根长长的绶带，那绶带越来越长，越来越轻盈，一阵轻烟，如丝如缕，若即若离地尾随在云团后面，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远处天际的白云多了起来，一朵朵，拥拥挤挤，星罗棋布，飘飞在天空中，洁白无瑕的尤物占据了我所有的视野。那么多形态万千的云朵的变化，难以描述，莫名其妙的快意更是无法表达，只得一脸无奈地摇摇头。白云依然在我的纹路中流走，天空依然在我的眼波中明净，我依然为蓝天白云表达相对，我依然在时间的旋涡中慢慢变老。终于再也看不见杀戮，再也看不见哭泣，再也听不到悲哀，我的思绪中承载了更多的快乐，蓝天白云承载了更多的笑声。因为我为蓝天白云所触动，又无法清理家乡的云，就好像我也曾是这里拥有的云朵。岁月的老人站在家乡的上空，俯瞰这座沧桑深沉的古村，在云朵的世界里，紧闭双眸，回忆起熟悉的感觉，我面对着路人的冷眼与避闲，回忆定格的瞬间，天长地久瞬间消散，熟悉的有头顶上这片天空，夹杂着那蓝天中淡淡的忧愁。走过一片绿色憧憬不曾停歇的梦，给我一个美好的留念，那片洁白的云。
我的家乡是一个乡村农舍，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有人可能会想，乡村是那种脏乱破烂的地方，谁会去啊！那我只能说他太没有见识了。我的家乡不但不“土”，而且十分清雅、幽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那里的土地，那里的河流，是人们获得食物的地方，也是我儿时的天然娱乐场所。我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一起捕蜻蜓，一起去河边摸鱼捉虾，爬到垂柳树上，揪下一些嫩柳条，编织成柳条圈戴在头上做伪装，一起演习打鬼子、杀汉奸。不过我还喜欢站在屋顶上眺望，开阔视野，把大千世界的景色一览无余，然后深深吸一口气，和小伙伴们一起大声高喊，这无疑是最好选择，自以为潇洒愉悦，在梦幻中展翅飞翔。
小时候，我眼中家乡的云是白色的。那些洁白的云啊，压霜赛雪，让人炫目，让人振奋。那时候，仰望蓝天，总能看见一片白云悬在蓝天和头顶之间，无论自己走到哪里，它总是不离不弃，像母亲牵挂的神情，又像父亲严厉的眼神，始终伴着我成长的每一步。
我眼中的云是七彩绚丽的。清晨，旭日东升，光芒万道。傍晚时分，残阳似血，染红了西边的天空，也染红了晚霞。每当雨后，云朵便是七彩长虹的引桥，从一个云丛连接到另一个云丛。而天边飘过家乡的云，它不时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耳畔会响起那熟悉的旋律，在我心里永远留住家乡的云。
家乡的云，是寄托着纯洁与梦想，是承载着纯朴与踏实，是一种温情的回忆飘回家乡的信笺，是随风带去对家乡的无尽眷恋，是蓬勃向上，去寻觅梦的开始。
家乡的云，像一面镜子喜欢梳妆打扮。那清澈见底的崔清湖水面上映照着七彩的云，一朵朵彩云在水中显得格外婀娜多姿、绚丽夺目。一阵阵轻风拂来，河面上漾起层层波纹，水中的云仿佛跳起了欢乐的舞。云在舞、水在舞、蓝天也在舞。湖水面上的蓝天倒影，在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碧绿。家乡的云啊，无论在何时何地想起你，总觉得你是一块家乡的胎记，风吹不散，雨洗不掉，岁月也改变不了，飘在我梦中的那朵朵彩云。
家乡的云，变化多端，夕阳西下，火烧云上来了，半个天空红彤彤的一片，变幻无常。有的像翻腾的巨龙，有的像呼啸的雄狮，有的像巍峨的银山。云儿变了，色彩变了，形状也变了。连站在一旁的观景者似乎也变了。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黄，一会儿白，云彩酿造了多变的天气，酿造了多变的云儿，似乎艺术家描绘出一幅幅神奇美妙的山水云图。家乡的云啊，不论你变幻莫测，还是云的壮观气势多大，人们就是要把家乡的云，融入对家乡的爱之中。
“云来山更佳，云去水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张养浩轻抹淡描的几笔常常触动我的心灵，那字里行间充满着韵律的美，加之白云的灵动美，让我更加心驰神往。家乡河上那条白丝飘带在田野上空蜿蜒盘旋；那风平浪静的河水里一条条小银鱼在争相浮出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河水像是烧了起来，火烧云就像有急事的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是那么神奇，那么奥妙。
关于火烧云，还有一个神话哩。相传西天如来佛巡游东海，路遇一群神鸟，被烈日酷夏的火烧云烤得死去活来，动弹不得。神鸟见到如来佛，叩拜禀告：“如来佛祖，小神们奉玉皇大帝之命，到人间播撒禾种，造福于天下。不知这火烧云的厉害，把我们烤成这个样子。”西天如来佛听了神鸟的苦诉，便掐指下旨降云大仙，立即把正午的火烧云移向西天。又令降雨大仙，遵循春夏秋冬，季节降雨滋润天下土地。于是，众神鸟张开翅膀，飞到人间，它们被人间雾气缭绕的山乡美景吸引住了，一个个情不自禁地唱起歌来，禾种掉了下来，落在了大地上。不久，大地上就长出了一片片的稻谷来。神鸟播种造福人间，如来佛力遣火烧云的故事流传至今。
仰望碧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洁白如雪的云，软软绵绵的变化。云的世界，五彩斑斓，变幻多端，神奇而美丽。“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从古人的诗中，我又读到了云的奇妙之处，“有云山戴帽，无雨云没腰”。它的可爱纯洁笼罩着一层神秘感。云时时刻刻点缀着天空，让天空变得更加多姿多彩。有时候，家乡的云，朦朦胧胧的，似云非云，似雾非雾。有时候，它们压得很低很低，隐约在乡野小道，农家宅院，把整个乡村装扮得犹如天上的仙景。迈步在雾弥漫的仙境中，不知不觉，你的头发湿了，你的眉毛湿了，你的衣服也悄悄地被蒙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网，让你浑身湿漉漉的。直到太阳公公出来，她才隐隐退去。
时过境迁，离开家乡时那份稚嫩早已离我远去，而今的我，已老态龙钟。生活从来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总有一些插曲成为人生中的永恒，当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当身心感到疲惫时，我就会想起家乡的云，慢慢品味家乡的情韵，心中便涌现出无限的温暖。驱走身心的疲劳，让我燃起工作生活的激情。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我轻轻划过一道小痕。依然是那一片蓝天白云，它们将更加灿烂。
我爱你，家乡的云。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书画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