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籽西瓜
◎田邦利
以前的西瓜，籽大。1986年我家种了2亩西瓜，还是种的大籽西瓜。从那我家没再种西瓜，不清楚从啥时候大籽西瓜就没了，市场上的西瓜全成了小籽的，籽小如芝麻粒，有的甚至还小，小到没有，成了无籽西瓜。刚有小籽西瓜时，人们感觉好奇又好玩，某些人更觉是个好事，吃西瓜不用吐籽了。
大籽西瓜的籽有多大呢？比现在市场上卖的，人们经常嗑的大瓜籽略小。大籽西瓜，因为籽大，吃西瓜时瓜籽不好往肚子里咽，须吐出来。吃西瓜吐籽，是有技巧的。口腔里分离瓜籽的技巧，不大也不小，小孩子一年半载掌握不了。小孩子吃西瓜，大人得先把瓜籽剔去。吃西瓜吐瓜籽的技巧，别说小孩子掌握不了，就是大人也不是个个都行的，有的人吃了一辈子西瓜，也没把准技巧在哪里。笨嘴拙舌，鼓着个腮帮子，愣是半天吐不出一个籽来。有的人吃西瓜，堪称一绝。拿起一片儿西瓜，往嘴上一放，吹口琴那般，从左边到右边，再从右边到左边，只一个来回就了事。悠悠悠，一个嘴角进料，嗒嗒嗒，一个嘴角出籽，瓜瓤和液汁自是由食道进了胃。联合收割机吃西瓜，也不过就是如此。
大籽西瓜，籽大，瓜也大，一个西瓜一般是10多斤，20来斤。大籽西瓜，成熟期长，从瓜妞开花到瓜成熟得40天。千锤百炼铸就工匠精神。陈年老酒是佳酿。粮食、水果是成熟期长的比成熟期短的品质好，但种植成本高、风险大。
以前瓜农种瓜自己留瓜种，西瓜快要成熟时，选个大、周正、离根部近的头喷瓜做种瓜，在西瓜朝阳的一面的皮上轻轻划上一个“十”字，以示“种瓜”。吃种瓜时将种子留存，待下一年种。以前的西瓜没有这品种那品种之说，就是按皮的颜色分，有花皮西瓜、绿皮西瓜、黑（墨绿）皮西瓜。说籽色，有棋盘子（瓜籽的周边黑色，中间土黄色）、红籽、黑籽、花籽。花皮西瓜多是棋盘籽，绿皮西瓜和黑皮西瓜，有红籽的、有黑籽的、也有花籽的。还有一种西瓜叫“三白”——白皮、白瓤、白籽。三白西瓜罕见，可遇不可求。三白西瓜，可能是西瓜的变异。
大籽西瓜的籽，籽仁厚实、丰盈、香甜，肉质好，瓜籽皮也薄，好嗑。吃瓜时人们舍不得将瓜籽丢弃，把瓜籽收集起来，淘洗干净，晒干，积攒着，春节时放上盐和香料，煮五香瓜籽，自己嗑，或酒席上招待亲友，也有的去戏场、电影场或会场里卖，用纸将五香瓜籽包成一包一包的。
以前，有捡杏核的，也有捡瓜籽的。盛夏的集市街头，或是大路通衢的某个地方，多有西瓜摊。天上的太阳火辣辣地挂着，树上的蝉儿知了知了地叫着，树荫下，卖瓜人支下车，把牛拴好，从车上抱下青草，让牛一旁慢慢地吃着，揪下肩膀上的毛巾，擦一把脸上的汗水，这就张罗着卖西瓜。要十个八个，卖；要五个六个，卖；要一个两个，卖；切开，一片两片也卖。有的摆一张小桌，桌旁摆放几个马扎、小板床或是砖头块，有的什么也不摆，就车盘上切西瓜。“西瓜啦……要哪个切哪个，包熟，包瓤口。”卖瓜人不时地吆喝着。包瓤口，就是包甜包好吃。赶集的，上店的，走路的，累了，热了，树荫里停下歇歇脚，渴了，花上一两毛钱吃上几片西瓜。于是有的人就来这里捡西瓜皮（捡来喂猪），也有的人来这里捡瓜籽。捡瓜籽的，有的拿着簸箕扫帚扫，有的将一片荷叶什么的往吃瓜人的跟前一放，吃瓜人吐到上面的瓜籽自然就是他的了。 本文作者系济阳一中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