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圆桌对面的孩子
鞠 慧
2
我妈妈在离家不远的那个叫家乐佳的超市上班。妈妈在那里做收银员,已经有十几年。听说,在这个超市里,除去老板外,再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待这么久了。
爸爸开始的时候是一家企业的业务员,他经常出差,到各地去联系业务,去要账。爸爸的朋友特别多,他一回到家,就有人联系他,不是出去喝酒,就是钓鱼或打麻将。
妈妈有时也不高兴,她嫌爸爸不关心我的学习,嫌他不帮忙做点家务。
爸爸有他的理由,他说:“海海学习那么好,哪还用着家长瞎操心?”又说,“你看我出去这么多天,你以为在外头是那么好过的,累得要死要活。回家了,也不能轻松轻松!”
大多数时候,妈妈就不再说什么了。遇到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说:“你累,谁不累呀?我又要上班又要忙家务,你以为我不累吗?”
“好好好,有啥家务活,明天我干。”
爸爸这样说,但到了他说的那个“明天”,家里的活还是要妈妈去做。
后来,妈妈可能看到她的话反正也没啥作用,也就再懒得跟爸爸生气了。有啥活,她就自己干。
我们家住的是爸爸单位的平房,没有通煤气管道。连换煤气这样的话,也都是妈妈来做。
3
在我上小学二年级那年,爸爸突然出了个事。听说他从外地要回来一笔账,这笔数目不小的钱,他既没有交给公司入账,也没有拿回家。背着公司和妈妈,他把这笔钱借给了一个朋友。
后来,公司知道了这事。爸爸想要回这笔钱,可他的那个朋友却找不到了。爸爸被公司辞退了。
从那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了安宁。
爸爸三天两头地喝醉。爸爸醉酒后,不是吵就是骂。骂他的那个骗了钱跑掉了的朋友,骂他单位的领导,有时也骂妈妈,骂我。
开始的时候,妈妈知道爸爸心里难过,就不跟他计较。可渐渐地,爸爸对妈妈的吵骂,在不断升级。
有一回,爸爸喝多了酒,又开始骂,这回他不是不着边际地骂,而是指着妈妈的脸,恶狠狠地骂:“你以为你自己长得好看就能卖钱呀!你以为你在外边背着我干啥事我不知道呀!”
这回妈妈真恼了。从来都不爱吵闹的妈妈,跟爸爸大吵了起来。她边哭边要爸爸说清楚,还破天荒地把家里沙发上的垫子扔到了爸爸的身上。
沙发垫子是妈妈用旧毛线织的,并不重,扔到爸爸身上,肯定半点都打不疼他的。但爸爸却更加疯狂,借着酒劲,在接连摔碎了两只茶杯后,爸爸扬手打了妈妈两巴掌。
妈妈哭着跑回了乡下的姥姥家。
妈妈后来跟姑姑说:“为了海海,我一直忍着。我忍受了他的不管家、喝酒,可我无法忍受他对我人格的侮辱!” (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