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574 更新时间:2019-05-06

一条河的记忆

◎魏发家

        风吹过来,轻盈的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你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无需远足,闭上眼就走进了花季。那里有一片又一片花海,五彩斑斓,无边无际:桃花开得正欢,水洗过一样的花瓣从花心开始颜色逐渐变浅,变淡,就像少女的脸。留恋花丛,恍如昨世,不知道你想起的是唐寅的放浪形骸还是崔护依依不舍的城南。樱花也开了,一嘟噜一嘟噜的挤满了枝头。站在樱花树下,你就是一位素衣的少年,不唱俳句,也不把韶华易逝拿来一遍遍的感叹。你只需站在那里,任凭春风中飘散的花瓣落在你的头发你的双肩。你不能动,因为花瓣已经铺满了你脚下的土地。如果这个时候有航拍就好了,镜头记录的一定是你花瓣铺满的人生之路。
        风吹过来,风里有一条河的呼吸。
        你知道这是在黄河的岸边。走下高高的河堤,走过那片草地,踏上河岸那些干干净净的青石,你就走近了黄河,走进了春风的怀里。你知道这条河的历史,遥远的唐古拉山冰清玉洁的肌骨,苍凉的黄土高原染就的皮肤,还有刀丛剑林的壶口淬炼的坚韧和霸气。但在这里,她似乎忘记了作为一条大河的所有矜持,没有了暴躁,没有了气势,一路走来,似乎要融化在暖洋洋的春风里。遇到板着面孔的河岸也不生气,调皮的扭一下腰,就换了个方向向东北流去。
        风吹过来,阳光的味道就充满了鼻翼。
        天蓝得很不真实,因此也引不起你的注意。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坐在像羽毛一样从四面飘来的一朵又一朵阳光里。你屏住气息,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春天的温度;张开手臂,掌心里落满了季节的信息;你漠然的眼神看向远处,也许是看到了飞鸟,也许是静静远去的河水以及随之流逝的时光和记忆。“谁谓河广,一苇杭之”,也许你只看到了蒹葭苍苍,听到了宛如清扬,而想不起这样含义深刻的诗句。
        风吹过来,立刻就松软了你脚下的田地。
        春风伴着春雨,像极了泼洒颜料的写意派画师,漫不经心的在大地上画出了春天的绮丽。四周望望,有的林子绿了,有的树还光秃秃的;有的花谢了,有的花还刚冒出花骨朵。一切都那么漫无章法,一切都那么随意。大堤的护坡上,堤下的树林里,到处都是或浓或淡的绿。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那些卑微的生命,他们生在枯草丛中,长在砖石缝里,时不时会探出一个嫩黄嫩黄的小脑袋,怯生生又一脸懵懂的看着那些长腿的、有轮的或是带翅膀的生命在她眼里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相比于春田里那些争分夺秒生长绽放好赶在春耕前完成生死交替的同类,出生的贫瘠也许恰恰让他们可以生活的更从容,更惬意。高兴了就多长几毫米,不高兴了就睡几天懒觉;即便不幸被牛羊的蹄子踩断了筋骨,在泥土里躺几天也会再慢慢的把腰杆挺直。这种困境中淡然和卑微中的坚持,即使是五柳先生的南山和袁枚的《苔花》也无法描述。
        风吹过来,是一条河的记忆。2019年4月15日游黄河散记。作者单位:区税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