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616 更新时间:2019-05-30

小说连载:女儿滩

鞠 慧

        可是,自己抛洒了那么多的钱财和心血之后,换来的,就是她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一残 酷的现实吗?不,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我泠麦蒿是这样被人耍来耍去的冤大头吗?
        突然,泠麦蒿眼前一亮,前天到春柳家去的情景闪现在他的眼前。那时,春柳正拿了一柄木杈, 在翻晒棒子皮。虽然当时春柳没有跟他搭腔,甚至都没正眼瞧他一下,可他记住了春柳那细 弱苗条的腰肢,随了手中木杈的上下翻动,风摆杨柳般掩不住的魅力,深深地刻进了泠麦蒿的脑海中。不对,这其中有诈,肯定有诈!他咧嘴笑了,哼,丫头片子,想骗我,你们还嫩点!一天的功夫,就生出那么大的肚子来,骗谁呢?哼!
        想唬我,做梦去吧!
        想到这,泠麦蒿扔掉手中的半截烟,急步奔向车库。不到十分钟,那辆塞满各种补品和烟 酒的红色桑塔那,已穿过蒲桥镇有些高低不平的街道,爬上了大堤。
        泠麦蒿把车停在堤上,看着滩里小路上时走时停的春柳和燕子,他并不急着去追他们。点上一支烟, 他不紧不慢地吐着烟圈。如一条将猎物玩弄于掌中的狼一般,他并不忙着去画句号,那样, 未免太缺少味道了。高兴去吧,得意去吧,看最后的胜利到底属于谁。你一个黄毛丫头,想轻易逃出我的掌心,有那么便宜吗?心里的火忽忽冒上来,此时,他真恨不得将春柳狠劲地搂在怀里,把她化成水,把她一口吞进自己的腹中。
        眼见着她们接近了房台,泠麦蒿才猛地发动了汽车,把油门加到最大,一眨眼,大堤到房台那段短短的路就被他的车轮辗了过去。
        燕子和春柳两个人刚拐进胡同口,泠麦蒿的汽车也恰好停在了她俩的面前。
        两个人一时都呆住了。一路上她们只顾说笑打闹,对身后追上来的汽车,竟无半点察觉。 
        倒是远在河边瓜田里的春柳爹狗剩和他的狗大黑,在泠麦蒿的汽车刚下堤的时候,就已经发 觉。准确地说,最早发现那车的,是大黑。
        自从泠麦蒿用猪头肉把它喂熟了之后,大黑每每闻到汽油味儿就兴奋,以至于到了认汽油味而不认人的地步。那回狗剩浇水的桶漏了,他回家换桶,留下大黑在园里看瓜。一个骑摩托车的小毛头摘了好几个生瓜蛋子走,大黑不但没跳没咬,还对着那远去的汽油味儿直摇尾巴呢。
        大黑跑到正蹲在瓜田里细细瞅着那一个个蜜瓜咧着嘴笑的狗剩跟前,兴奋地叫着、跳着,咬 住狗剩的裤角,一下下地朝着房台的方向拖。正在算计着一个瓜能卖多少钱,这二亩瓜加起来又能卖多少钱的狗剩,还没从他的小算盘里走出来。待猛地明白了大黑的意思后,他手搭凉棚朝大堤那边望过去,见那辆甲虫样的红色轿车正朝房台驶过来。顾不得洗一把手上的泥, 他一瘸一拐地随了大黑朝房台奔过去。
        三路人马几乎是在同一个时候到达了春柳家的门口。
        面对着突然冒出来的汽车和从车里钻出来的泠麦蒿,春柳和燕子一下子懵了。春柳下意识地搂紧了燕子的胳膊,惊恐地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想不出他要怎样。她怕冷似地紧靠住燕子,却是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燕子冷眼瞧着泠麦蒿,静等着他下一步的举动。
            大黑却是早抢先一步跳到了泠的跟前,时而用头蹭着他的裤子,时而抬起两只前爪,围着泠麦蒿跳着、叫着,频率极高地摆动着尾巴。泠麦蒿速度极快地丢给它一包东西,大黑更起劲地摇着尾巴,跑到一边去了。
        “看看,我猜得准不准,大清早起来,水瓮里就直直地竖着根草,我说有贵客来吧,你还不信。”春柳爹狗剩对刚走出家门的春柳娘说着。春柳娘只是有些怯怯地笑笑,并不说什么。 这个大小事情都依着男人的女人,从不多说一句话。
        狗剩几步来到泠麦蒿跟前:“快家来喝茶。”狗剩拉住泠麦蒿的手,往家拽。“又花钱干啥 ?”望着泠麦蒿手上的大包小包,狗剩的脸变成了一朵菊花。
        “春柳这两天身体可能不大好,让她补补身子。这烟和酒是孝敬你老人家的。”
        “你看看,你看看,净让你花钱,又不是外人,还花这么多钱。”
        泠麦蒿搬完车上的东西,转身面对着静立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燕子和重新变得苗条婀娜的春柳 ,一丝 狡黠的笑,挂在他的脸上:“春柳,你身子不方便,要注意休息,注意保养。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也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一样爱你!孩子生下来,我保证和疼我那三个孩子 一样疼他!咱这里也没有外人,当着你俩和二老的面,上有天,下有地,我要是说半句假话 ,出门掉黄河里!”  (六)